程焰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在鬼扯什么。
四眼突然看了程焰一眼,“哦,对不起,我总忘记你是女生。”
程焰:“屁话真多,你不去找他?”
四眼摇头,“他一直不喜欢别人太热情,我去了他更难受。”
刚知道那会儿只觉得难过,看到驰睿就上头了,老师上楼的时候,几个人才清醒片刻,扭头去找,才发现阿时已经走了,几个人戏精身上,咬死闹着玩呢!也没打出来伤,两拨人都装得像,老师没揪住小辫子,指着几个人脑袋批评警告了两句就让人走了。
远远看见阿时就追着过去,到近处却没看到人,几个人站在那里又骂了两句驰睿,沉默了会儿,薄斯臣说了句,“算了,阿时估计不太想见我们。”
人都是需要关爱的,受伤了想要有人关心,难过了希望有人在意,伤心的时候需要陪伴。
但阿时不是,他最难过的时候就希望一个人待着。或许一次一次无助之后,已经学不会寻求关怀了。
以前觉得阿时孤僻,很多时候又有点偏执,带着些疯劲儿,整个人都古怪怪异。这会儿几个人突然又觉得一切似乎可以理解了。
从小到大,他过得真的太难了。
季恒初没办法理解季时屿的孤僻冷漠,他觉得自己给了季时屿足够优渥的物质条件,甚至为了有人能照顾好他,娶了徐静,但季时屿似乎没有高兴过,也没听过他的话,对他更多的是沉默和敌对,尤其是在周慈慧的问题上。
周慈慧年轻的时候很任性,喜欢那个华裔男人,喜欢得轰轰烈烈,结了婚也念念不忘,为了爱情折腾得两家人不得安宁,最后她成功了,她始终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怪没有擦亮眼,爱上的是个人渣,可是她也是受害者,她也经受过重重苦难,她为了弥补季时屿做了无数的努力,可季时屿始终无动于衷。
驰睿也不能理解季时屿的铁石心肠,姑姑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季时屿有一次生病,周慈慧冒夜去看他,那时她已经在疗养院,医生护士都不许她出去,她偷偷出了医院,太着急没有带零钱,也没有带手机,一路走到三院去,中途又突降暴雨,她淋得透湿,却被拒之门外,季时屿甚至讥讽了一句,“你当自己是落难公主呢?”
周慈慧回去的时候,连着发了三天的烧,驰睿恨不得宰了季时屿。
……
阿时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薄斯臣他们自幼锦衣玉食长大,受过最大的挫折无非就是考试考砸了不敢回家,闯祸了怕挨骂,惹爸妈生气了被禁止吃晚饭……之类的。
阿时经历的是他们无法体会的,知道了也只能流两滴无用的眼泪,发一些无能的愤慨。
连安慰都显得苍白。
沈逸风拍了拍周思言的肩膀,“别哭了,你再哭,阿时更不想见我们了。”
他们几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做一切如常。只是沈逸风忍不住说了句,“回去打听打听周慈慧到底是因为什么被遣送回来的。”
以前不多问是不想冒犯阿时,可现在知道,阿时并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大概只是无从说起,太沉重了。
所以他们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薄斯臣点点头,几家人都熟,江城也不大,他们几个家里的人脉网,基本都覆盖到头,想打听的事,只要不是机密,没什么打听不出来的。
几个人回家了,周思言仍旧不放心,还是来了一趟阿时家里。
没想到阿时真的躲他们了。
程焰见周思言都不慌,也没说什么,抬步回家去,她让江雪若先走,也没顾得上跟周敏玉交代,也不知道江雪若怎么说的。
烦躁,怎么都是烦躁的。
电梯上行,周思言还是进来了,程焰偏头问他,“你干嘛?”
“我去见徐阿姨。”周思言决定了,他不能放任阿时这样闷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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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姨,我来了。”开门的时候,周思言很努力地笑了下,但表情依旧有些难看。
徐静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怎么了思言?怎么就你自己,阿时没回来?出什么事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她已经有些紧张了。
周思言忙摇头,“没事,就是闹了点不愉快,阿时可能想自己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徐静拉着周思言进了客厅,给他倒了杯水,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虽说徐静是阿时的继母,可是大家都知道,不过是季恒初拿结婚证和钱套牢的高级保姆,虽然徐静对阿时很好,可说到底还是季恒初的人,小事上可以为阿时做主,遇到大事,肯定还是听季恒初的。
若是平时,周思言肯定就插科打诨蒙混过关了,但今天他老老实实说了:“还是驰睿呗,最近那边不是那什么,他又开始了。”
驰睿本来都不大惹阿时了,但是最近周慈慧不行了,医生说她大概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周思言说得含糊,但徐静还是听明白了,这件事她一直知道,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插手。
“都到这地步了,阿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