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沧海很颓丧,这时候的他已经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了,他顺着宫沧溟的话直接说道:“因为你是个病秧子,他怕我们弄死你。”
宫沧溟摇摇头,用一种看蠢货的眼神看着宫沧海。
“我是个病秧子,能活多少年?所有人都知道我活不长,爷爷他会不知道吗?他才是跟我最亲近的人。你们真以为,他是怕把偌大的家产留给我,你们会害了我的命?我本就活不长了,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他不过是,算到宫家人心不齐,一旦我没了,会起纷争。留下这样的遗嘱,至少你们会盯着我,怕我生怕我死,而没有心思去想别的罢了。有这样一把悬颈之剑抵着你们的喉咙,叫你们再不敢轻举妄动。”
宫沧海这下难掩情绪,他不相信宫沧溟说的话,什么悬颈之剑,只是不想把家产分给他们的说辞罢了。
似乎是看出宫沧海的不服气,宫沧溟低低的笑出声来。
“宫家无人可用,包括你,你不用不服气。自私自利,这是我爷爷早就看透了的。宫家这么大的产业,你以为就你们眼馋?整个华夏又有多少人盯着?一旦我死了,宫家产业全都捐出去,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全你们的命。一块肥肉从坚固的箱子里落了出来,秃鹫们怎么会放过?届时财狼虎豹
全都围上了,你们所谓的争斗又算得上什么?”
“那凭什么是你,你不过是个病秧子。”
宫沧海想不明白,不是这样的,他这么认为。明明就是宫老爷子为了保全宫沧溟的性命,明明就是他不想产业被旁系染指。就算再多的豺狼虎豹又有什么关系,宫老爷子能在那么险恶的环境下将产业保全,并且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他完全可以从宫家选择一位稍有才干的,好好培养起来。
宫沧溟摇摇头,曾经他也这么想过。对于宫家的产业,他从来都是不稀罕的。他唯一想的,就是活下去。可惜曾经活下去,对于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奢求。
那时他爷爷苦笑一声,摸着他的头说道:“正因为你是个活不长的,才能让人放松警惕,才能让宫家存在下去。”
“正因为我是个病秧子,我活不长。”
宫沧溟抬头望着窗外,曾经的他也不明白,自己已经活得够累了,为什么还要把宫家扛在他身上。后来,他想明白了,没有比病秧子这个身份更让人同情的了。
“我活不过三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病秧子,多叫人同情啊!又多叫人觉得,软弱似绵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转头看向怔愣的宫沧海,然后垂下眼眸,掩藏着眼底的情绪。
……
上次洛渔说任冬天瘦了,被宫沧溟逮着吃味了一番。顶着张非常健康的脸硬说自己也瘦了,要吃洛渔做的滋补大餐。
从公司出来,洛渔回到学校边上的住所,准备好好给宫沧溟做顿饭吃。
廖阿姨到了周末会回去,所以学校这边只有她。
先去市场买了只甲鱼,让摊主杀好。这甲鱼拿回家,洛渔还犹豫了下该怎么做。
曾经她是用来炖甲鱼汤的,但今天想换个新鲜的。甲鱼切块,先焯水。然后葱姜蒜爆锅,加一勺辣椒酱炒出红油。甲鱼倒进锅里,翻炒之后辣椒的香味便起来了。
砂锅里铺上厚厚一层生洋葱,把翻炒好的甲鱼倒入砂锅内,放在炉子上小火炖煮,沿着锅盖浇上一圈黄酒,等着它炖好就行了。
宫沧溟进来的时候洛渔正在处理摊主不愿意处理的一篮子小杂鱼,这鱼小新鲜,就是有刺。他们这沿海,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吃刺多的鱼。但洛渔很喜欢河鱼,这种小杂鱼如果处理干净,裹上淀粉放油锅里炸透,刺都不用吐,又酥又香,好吃得很。
他闻着味进了厨房,“什么啊这么香?”
“红烧甲鱼,不是你说要吃滋补大餐的吗?”洛渔嗔他一眼,满含着娇俏。
宫沧溟对吃什么从来不挑,自从病好了以后,对任何吃的,他几乎都是怀着敬意吃下去的。这甲鱼他还真的没吃过,一听是红烧甲鱼,还挺高兴的。
“还是阿渔对我好。”
他像只大狗,蹭到洛渔的脖颈边上。
洛渔还在处理小杂鱼呢,也腾不开手推开他。只能指挥他先出去把蒜剥了,再去捞一碗她腌制的酸辣椒。
宫沧溟很熟练的剥着蒜,抬眼看看厨房里的洛渔,疲惫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他不能只活三十岁,他要活到四十岁,活到五十岁,活到八十岁,甚至是活到一百岁。攘外先安内,宫家的人和事处理干净了,他才有资格跟那些豺狼虎豹谈判。
他才有资格,在岁月流逝中,还能安安稳稳的为阿渔剥上一碗蒜。
作者有话要说: 宫沧溟:你们不懂剥蒜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