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正好,一束斜阳越过窗台落到屋内的地板上,可以看见缓慢飘动的细小尘埃。
“春天过了。”男孩轻声地说。
“是啊。”丫鬟有些伤感,眼眶微红,“少爷,明年春天咱们一定能出去,少爷要快快好起来,我们做了好几个纸鸢,就等着少爷和我们一起放纸鸢。”
男孩收回目光,看着丫鬟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的脸,从被褥底下伸出一只手,想替丫鬟擦拭眼泪,可他没有力气,只能笑笑:“好。”
“好少爷……”丫鬟自个儿用手背抹去眼泪。
傍晚到来,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匆匆走进屋子,他并未卸下一身疲惫,眼里都是劳累过后泛起的血丝。
男人身后跟着一个满脸急色的美丽女人。
他们便是男孩的父母。
“礼秋。”女人率先坐到床边,从被褥里牵起男孩的手,“娘回来了,近来可好?”
男孩懂事地点头:“娘,我有在好好喝药。”
女人摸摸男孩的额头,又摸摸男孩的脸,从头到脚地确认一遍,确认男孩没事,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少爷最近如何?”女人询问一旁的婆子,“大夫可有说些什么?”
婆子回答:“大夫还是说得细细养着,等哪日把身体里的毒都排出去了,少爷便能起来了。”
女人闻言,眼泪簌簌而下。
男孩起不了床,除了如厕被婆子搀扶着,其他时候都在**呆着,即便用膳也在**。
晚膳是男人和女人陪他吃的,女人手里端了一碗蛋羹,用小银勺一点点地挖,吹凉后喂进男孩嘴里。
男孩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可碗端在女人手里,他不想扫女人的兴,逼着自己一点点地吃。
快吃完时,男孩忽然哇地一声,侧头把方才吃进去的蛋羹都吐了出来。
男人和女人大惊失色,连忙让婆子把大夫叫来。
女人不顾枕头上的污物抱紧男孩,男孩还在吐,吐完蛋羹后吐血,大口大口的血如流水一般从他喉咙里涌出来,打湿了女人胸前的衣服。
男孩几近昏厥。
“礼秋!”女人崩溃地喊,“礼秋!”
男人也两眼血红:“礼秋啊!”
季明里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已是一片光亮,屋内窗户没关,阳光大片大片地从窗外落进来,落到地板上,把空气中的细小尘埃照得无比清晰。
有那么一瞬,现实和梦境重叠,季明里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他怔愣起来,想要起身,可手被什么东西压着。
扭头看去,看到了安玉沉睡的脸。
安玉的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整个人跟花骨朵似的蜷缩起来,在他的臂弯里找到一处合适的位置,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季明里环视一圈,发现他在自己屋里,睡在自己**,只是此时此刻**多了一个安玉。
安玉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结,仿佛正在做着噩梦,表情很不安定。
季明里犹豫了下,没有把人吵醒,默默在**躺平。
他开始思考方才的梦。
方才的梦和以往的梦很不一样,以往的梦多是醒来就忘,而且他从未梦得如此清晰,连梦里每个人的名字和长相都一清二楚,简直不像在做梦,像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围观了男孩的那段时日。
对了,那个男孩就是安玉小时候,可在梦里换了个名字。
礼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