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本座倒是不曾想到,冷心冷情的苍羲神君居然成了个痴情种,女人、孩子全都有了,本座在封印中三万年的闭关时光,倒还真是错过了三界不少新鲜事儿。”
而在结界法阵的正中央,邪煞黑气包裹最浓重的地方,却端端正正地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青衣墨发,清冷高华的绝胜风姿,哪怕耳边尽是充斥着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言语见充满了恶意的戏谑调笑奉若充耳不闻,便是那清冷舒朗的眉宇都不曾动一下,只闭着双目打坐在那处一动不动,他腹前双手虚空抓握,手掌间是一团闪着淡青的流光,整个人淡然平静。
那嘶哑可怖的声音还在继续,“苍羲啊,这四十余万年而来,死的死,应劫的应劫,上古的老朋友也没剩下几个了,本座记着你可比记着本座自己都要牵挂于心,我也实在好奇,当初那个抽了自己情丝将我败得一塌糊涂的苍羲神君,郎心如铁的苍羲神君居然也会有陷入情爱的一天,本座实在好奇得很哪,好不容易本座的煞气溢散逃出去一点,本座都没来得及去吸食神魂就迫不及待地去拜访了你的夫人,你瞧瞧,说来最在乎关心你的老朋友也只有本座了。”
说完这些,那嘶哑的声音仿佛是在等待什么答复一般,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男人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耳边一字一句地灌入这话,却依旧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嗬嗬嗬……说来苍羲神君到的确好眼光,你那夫人虽只是个凡女,但姝色不下于天界女仙,不过本座倒确实不大学会怜香惜玉,从前这般绝丽肉眼的仙子魔女也杀过不少,顺手得很。”
那嘶哑声音见人还是没甚反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本座本想与你那夫人好好打声招呼,可不知为何,你那妻儿貌似都不甚喜欢本座的招呼方式,吓得不轻,这倒的确是本座的不是了。”
“苍羲神君说来你我也是从上古时期就相识的老友了,可你瞧,本座在这荒寂辽的禁地中被囚一天又一天,几十万年的光景,你囚了我两回,本座在此寂寞怨恨之时,你却娇妻稚儿拥入怀中,好不惬意自在,本座真是心有不甘呐……”嘶哑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不甘。
打坐在结界中央的男人依旧闭眼淡漠不严,置若罔闻。
“不过从前也的确是本座技不如人哪,不过眼下,你剜去了半颗心送你的爱妻,失了一半的修为,你觉得你还能困住我到及时?这三界连你都困不住本座了,又有谁还能是本座的对手!”
越说越激动,嘶哑声音忽然笑了起来,带着无限的猖狂之意,“嗬嗬嗬——痴情种还真是个痴情种……苍羲呐,你我老朋友这么多年未见,实属难得,你还未来之前,本座在想着若是能破了这封印出去了,该送你一份怎样的大礼才好,眼下倒已经想好了,本座便吸干了他们的神魂,做成空尸傀儡再送到你面前来,毕竟活人哪有傀儡听话,届时你叫他们作甚他们便作甚,如此一家人岂不更加和和美美?嗬嗬嗬嗬——”
嘶哑声音笑得越来越猖狂,邪煞黑气瞬间暴起狂涌,疯狂地冲击着法阵的壁界。
到了此刻,坐在地上的男子终于有了点反应,在嘶哑声音说到要吸人魂魄做成傀儡之时,男人一直安静闭着的双眼睫羽微颤几下,随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墨晶一般深邃的瞳仁,深不见底,探知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离杀。”
苍羲等到那张狂的嗬嗬嘶哑小声稍微小了点声后,平静开口唤了一声,他看着眼前所能触及之处那弥漫无尽的邪煞黑气冷淡地开口,“你在这荒寂辽待了三十余万年,没甚见识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你难道就如此自信你是魂不灭神不死?真就觉得本君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那嘶哑的笑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突然停顿下来,而后又肆意冷笑开了,“嗬嗬嗬——不止有你苍羲神君是应天道而生,本座生来就是不死不灭,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有什么绝妙的法子能灭了本座的神魂,神尊大人,您可不要忘了,你如今失了半心,失了一半的修为,一边要费尽心力修补封印镇压本座,一边还要煎熬剜心之痛……嗬嗬,曾经坚无不摧、战无不胜的苍羲神君啊,如今你也有了致命弱点,本座这便好生瞧着,你我不死不休,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苍羲眸色骤然一深,将手里已经聚集合成完善的淡青色流光灵团挥手打出,击散了团团围绕在他周身的邪煞黑气,封印结界内灵光大盛,金色的结阵之光夹着淡青色的灵光,一阵浑厚的灵气荡漾开来,封印的结界壁在原有基础上又加厚了一层。
而那些被邪煞黑气疯狂撞击而出现的几处蛛丝裂纹瞬间就被抹平。
苍羲眼中的冷光渐渐满上来,当眼中寸寸冰冷之时,他再次静静地闭上了双眸,手中灵活熟练地结印继续生成下一个加固结界的小阵结光团。
他曾经的确被世人冠做坚无不摧、战无不胜之名,因为他没有弱点,但而今,因为他有了弱点,所以他坚无不摧、战无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