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连几日里,柳城迎来了一年之中最最炎热的一段日子。
白日里烈阳高照,大地都被烤得灼烫。
玉珠一向畏热苦夏,又怀了身孕,所以更是格外怕热,这几日一直都躲在关家客院里,安心养胎,哪儿也没去。
主要是如今她这院子和别地儿不同,整个柳城都像个炎热的大火炉,就只有她住的这院子,进去到里头格外舒适,也不知道那月明小兄弟弄的是什么路数的仙法,她几日前不过是和相公抱怨了几句天气热得人难受。
早晨说过这么一句,她的这个夫君当天下午便喊来了月明,绕着她整个院子走了几圈,也不知神神秘秘地布置了些什么,等到了傍晚她带着儿子从外头乘凉回来要准备放置冰盆睡觉了,才后知后觉发现,今日屋子里清清爽爽的感觉,很是舒服。
也并非说外热内凉,只是就感觉这屋子里进去莫名地舒适爽快,没了在外头时的燥热,很是叫人平心静气。
这般用心良苦,玉珠受着自然是更加用心地养胎,便是连这些时日以来最让她头疼的朝廷船税加倍一事,苍羲劝她不要太过忧心,她便也真听相公的话,这件事确实不是她忧心就能有用的,这么一想便暂时放下心来,放宽了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好吃好喝好睡,安心养胎。
玉珠本来是纤瘦的身形,自怀孕后被相公和整个关家都悉心呵护地照料着,丰腴了些,原本娇艳绝丽的容色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苍羲看着,这样的爱妻他真是打从心底的欢喜,怕不能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
这日用过了晚饭,两人手拉手在关家花园里散了一圈步消了食,回去之后,玉珠便打算洗漱歇下了。
她从浴房里洗浴出来,散开了一头青丝,一边往外走一边拿着巾帕擦拭自己的头发。
走到卧室里间,见到的便是暖阁里,父子俩趴伏在案上,大的抓着小的的手,正在叫小宝在纸上写写画画些什么,暖黄的烛火下,这般画面温馨又美好。
玉珠驻足看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走过去在父子俩身边坐下,“在写什么呢?”
小宝一见他娘亲过来,兴奋地献宝,把手中的宣纸拿起来展示给玉珠看,“阿娘看,这是我们一家人,这是阿爹阿娘,这是我,这是小妹妹。”
玉珠顺势瞧去,原来小家伙是在画这大大小小四个小人,画得歪歪扭扭实在看不大出,大抵是小宝还不会写字,所以每个小人边上都写有男人遒劲有力的字迹做说明。
玉珠瞧着,觉得好笑,捏捏金小宝肉肉的小脸蛋,莞尔道:“小宝怎的知道阿娘肚子里的是个妹妹,万一是弟弟呢?”
金小宝想用自己沾了黑墨汁的小肉抓挠一挠脸蛋,但是被他眼疾手快的爹给制止了,“就是知道,一定是个妹妹,我就要妹妹,不要弟弟!”
玉珠把目光转向小宝身后的男人,也是有些好奇地试问道:“你对他说的?莫非,能瞧出来如今肚子里的这个是个女孩儿?”
玉珠现在也是知晓一些自己夫君的本事,包括他自己说的当初其实早早地就探知了小宝性别一事。
苍羲摇摇头,“月份尚浅,孩子还未成形,暂时看不出来,都是这小子自己瞎说的,非要画一个妹妹,不过也不必着急,在过些日子我便能用灵识探出来了。”
“我也不急,反正不论是弟弟还是妹妹,都是咱俩的孩子,我都爱。”玉珠轻摇手里的团扇,笑眯眯地说道。
苍羲看着女人摇动团扇的那纤细雪白的皓腕,这几日她稍许丰腴了些,但手腕脚腕依旧纤细……
这样想着,苍羲伸手拽了拽儿子的头上扎着的小揪揪。
金小宝被这么一提醒,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些什么,恍然大悟地放下手中的墨笔,从他衣摆下抓出了一只镶嵌着华丽珠宝的锦盒,递给玉珠,小大人似的,“阿娘,这是阿爹给的礼物,你要好好收好哦。”
玉珠不知这父子俩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好笑地看着他俩,伸手将锦盒接过来,颇为好奇打开——
里头放着一只非常漂亮的手镯,似金非金似银非银,样式普通简洁,镯身曜黑,但上头似是洒满了点点星光,在烛火光照的反射之下,散着璀璨的光点,一只镯子,但瞧着却像是夜空上一条灿烂的星光银河带。
漂亮好看的首饰没有女人能抵抗得了。
“好美的镯子!”玉珠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艳,她看向苍羲惊喜地问道:“当真是极美的,相公,你从何处得来这么漂亮的镯子?”
苍羲瞧着,淡淡一挑眉,看样子是十分喜欢的……“可是喜欢,戴上试试罢。”
“小宝来小宝来,小宝来帮阿娘戴!”金小宝踊跃参与进父母间的腻歪中来,很是积极地要帮玉珠戴镯子。
戴着正好合适,镯子是通透的黑带着流荧一般的星光,玉珠的手腕纤细雪白,交相映衬的美感。
“好看!阿娘好看!”金小宝瞪着他的大葡萄眼睛,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玉珠轻晃几下手腕,自己也觉得好看。
苍羲瞧着她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只嘴角边有些弯翘的弧度,他故作淡然稳重地抿了一口清茶,状似随意道:“可喜欢?”
玉珠忙不迭点头,笑得眉眼弯弯,手指向上做了个指天的动作,“喜欢,真漂亮,相公,这可是你从那儿寻来的,我也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但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