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虞楚坦然道:“虞时倾对我来说,也只是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还赶不上你亲近。”
周暮深深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家有个照顾我多年的保姆,我叫她赵奶奶。她人很好,做的饭也好吃,我和我姐姐算是被她带大的。”
虞楚陡然听到这样一句开场白,心里有点懵,但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肯定和自己有关,便没有做声,只认真听着。
“我还小的时候,就经常听赵奶奶提她的女儿。她女儿名叫郑珊,在外地读大学,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在赵奶奶的描述里,听得出她长得很漂亮,也很优秀。”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周暮的声音低沉磁性,和那些烟草味一起浸润进虞楚的嗅觉和听觉,在这黑暗的夜里,带着种奇妙的,安抚人心的魔力,让他沉下心静静听着。
“有一段时间,大概是我刚念小学的时候吧,赵奶奶心情明显不好,很消沉,后来听到她和我姐姐交谈,才知道她女儿和一名有权有势的人好上了,还怀了孕。那男人是有家室的,当初那场婚礼还上了本地新闻,所以赵奶奶就去找她女儿,想让她离开那个男人。”
虞楚听到这儿就已经反应过来,赵奶奶的女儿郑珊,应该就是虞楚原身的母亲,神情顿时有些微妙。
“后面很多年没见过赵奶奶,只我姐姐和她偶尔会有电话联系,她说自己已经找到女儿了,母女俩就住在一起,生活得还不错。”周暮端过用一次性纸杯做成的烟灰缸,往里面掸了掸烟灰,继续道:“直到我念高中了,有次姐姐突然接到赵奶奶电话,问她能不能帮她去见见女儿,说郑珊已经快不行了,躺在医院的。”
“我姐姐去见到赵奶奶的时候,发现她苍老得整个人都变了形,租住在城郊的一间棚户里,过得很是艰难。才知道她在电话里都没说实话,她那年来找女儿后,两母女根本没住在一起,连面都很少能见着。”
“那男人把郑珊囚禁起来了,或者说软禁,身边都有人暗中监视,不允许她和外界的人,包括自己的母亲往来。”周暮吐出一口烟雾,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赵奶奶不想给我家添麻烦,就没把这事告诉我姐。”
“我姐还是有些手段的,终于想办法进了郑珊治病的那家医院,和她见了面。郑珊当时已至弥留,拒绝了我姐救她出去的提议,只求她好好照顾自己母亲。她还有个儿子,不过让我姐放心,说那男人还不至于对自己儿子怎么样,而且她给那孩子留下了能保他平安的东西。”
虞楚屏住呼吸,声音有些沙哑地问:“就是那把钥匙吗?”
“是的。”周暮道。
“那钥匙到底是什么?”
“是郑珊这么些年来,偷偷收集的关于那男人从事不法活动的罪证。她将那些罪证存放在某家外资银行的保险柜里,只有持有钥匙才能开启。”
虞楚沉默片刻后,问道:“她为什么不把那些罪证交出去?譬如一些可以还她自由和公正的机构部门。”
周暮像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怔了片刻,直到一截烟灰掉在手指上,才烫着似的甩甩手,道:“她曾经交过的,结果反而让自己彻底失去了自由。从此再也见不着母亲,还被那男人当做威胁她的理由。”
“你指的是虞时倾曾经被抓捕过,结果又平安无事放出来的事吗?”虞楚想起自己在论坛上看到的帖子,里面有人提过这事。
周暮沉默几秒后,低低回道:“是的。不过那时候郑珊掌握的证据本来就不多,不能彻底将那男人定罪。”
虞楚嗤笑一声:“所以她后面就算掌握了确凿证据,也不会轻易相信那些机构或者说那些人对吧?这个可怜的女人,谁也无法依靠,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和母亲,就只能将钥匙攥在手里。”
“你要相信,以前和现在不同了,那些人已经纷纷落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周暮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虞楚盘腿坐在床上,轻轻摩挲右手变形的那根小指,很轻地问:“周暮,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你所见,我是你的保镖。”周暮声音又恢复了平淡,就像刚才那刹那的激动,只是虞楚的一时错觉。
“不,你不是。”虞楚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如果刚才你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就暴露了很多信息。诸如,普通人家是请不起保姆的,这点的话,从电视剧《婆婆和我的战斗》里就能看出来。可既然不是普通人家,你为什么仅仅是名饭馆老板,还和顾客打架的饭馆老板?你说你姐姐有办法接近郑珊,什么样身份的人,才能在虞时倾的眼皮下,接近被他严密看守的人?根据电视剧《金粉佳人》里的女主对比,你姐姐身份肯定不低。周暮,你拥有良好的家世,却跑来虞时倾手下做一名打手,我觉得这事说不通,很矛盾。”
周暮:……
虞楚又问:“你看过《枪口下的黎明》吗?”
“嗯?”
“八套正在播出的电视剧,讲的是敌对的两方势力,其中一方的某个手下,去另一方做卧底的事。”虞楚牢牢盯着周暮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周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是地下党去敌人那里做卧底。”
虞楚摆了摆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觉得这剧情似曾相识?”
“你想得太复杂了。”周暮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虞楚:我透过电视剧看世界。(骄傲叉腰)
明天休息,后天中午12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