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初受不了他这“高贵”样儿了,插话道:“你烦不烦,非得坏人心情?爱留留,不爱留就走。”
闻珏嘴角抽了抽,厚着脸皮挨着柳知许坐下:“我留。”他很怕陆云初再给柳知许上眼药,二人最近进展缓慢,总感觉不太对劲儿。
陆云初难得和他计较:“你去洗手,洗完手过来包饺子。”
闻珏愕然:“我?”
“不然呢,这桌上四人还有谁没洗手?”
既然之前的都忍了,再忍几下也没事。闻珏劝慰自己一番,老实地去洗手了。
洗完手回来,没人理他,他觉得很尴尬,只能自己学着他们的动作跟着包饺子皮。
陆云初往男女主身上扫了一眼,有种莫名的快感。管你们是孤冷睿智的女主还是霸气无双的男主,来了我这儿,都给我坠入凡尘老老实实包饺子吧。
闻珏包了个四处露馅的饺子,试图往大木板上放,被闻湛一筷子堵住。
他不能说话,但动作意思很明显。
筷子指指别人可爱白胖的饺子,再指指闻珏那四不像的面团,无声的嘲讽最为致命。
闻珏脸皮顿时就红了,他咬牙切齿地把饺子收回来,放到自己面前的空碗里,挪到闻湛那条凳子上,悄声嘀咕:“你最近是怎么了?”
闻珏对于闻湛感觉是很复杂,他对闻湛的心情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每当看到他那副向死而生、对人世毫无眷恋的模样,他就恨不得将他骂醒。但他不敢,他需死尊父亲的遗志,竭尽忠诚。
闻湛侧头,神情一如往昔地平静,只是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死气沉沉了。
他看了看陆云初,勾起嘴角,对闻珏笑了一下,这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闻珏心里一揪,忽然有些鼻酸。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看过闻湛的笑容了,有十年了吗?记忆里那个恣意耀眼的少年形象早已模糊不清了,恍惚中,他又想起了二人鲜衣怒马的幼年时光。
他将眼里的酸涩眨去,顺手将新包的饺子放到大木板上。
还未放稳,闻湛就果断给他戳走了,神情又恢复那副疏离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刚对他笑过。
闻珏:……
陆云初发现这边的动静,嫌弃“啧”了一声:“你少包点,就放碗里吧,包了另下一锅,自己吃。”
闻珏要被气短寿了。
他插手:“我不包了!”
“不包没得吃。”
他被气笑了:“你觉得我差你这口吃的?”
一个时辰过后,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差。
大铁锅往外溢着白雾,热气缭绕,白白胖胖的饺子在里面扑腾翻涌,表皮逐渐变得滑溜,满满一锅,看着很有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正是一种叫做“年味儿”的东西,无论年夜饭怎么变迁换样,滴水成冰的冬日,馅大皮薄的大饺子永远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天色将将暗下来,年夜饭就备好了。陆云初和柳知许一起把菜端到堂屋,闻珏知晓闻湛不喜人靠近,倒也没让丫鬟进来,自觉地跟着她们一起端菜到桌上。
闻珏和柳知许对着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一时有些怔愣。这一桌子菜说来算不得精致,没有什么讲究,一大堆荤腥凑一起,像是没吃过肉食一般,只一个词——实在。
可就是这样,竟无端让人觉得松懈下来。
好像到了年关,就该这么大块儿吃肉,大份儿喝酒,管他什么规矩和讲究,这才和这寒风凛冽的冬日相衬。
陆云初也挺感慨的,两世逃亡,连年也没过成,这一世倒是好好过了个年,谁承想竟是和男女主一起过的。
想想他们三人,一年到头因为剧情奔波不停,终于在年关可以暂得歇息,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有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