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进繁问:“我能进你卧室看看吗。”
“你去,我去洗碗。”他把碗筷丢进洗碗机,收拾餐桌,周进繁打开卧室的灯。
他卧室没什么特别的,一米八的床,白色衣柜,双层窗帘,床品是灰色的,只有一个枕头,床头放着几本书。
不敢动床头柜,周进繁就看了眼那几本书的名字,什么霍金,博尔赫斯,红与黑。
关作恒好像很喜欢这本书。
他拿起来看了眼。
蓦地,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掉了出来。
他拿起来看,是一个明艳的大美女,抱着一个小奶娃。
关作恒出现在背后,敲了下门,周进繁回过头:“我看你的书,然后照片掉出来了,这个我能看吗?”
他点了下头。
“这是你吗?这个小孩子,这么可爱啊。”
“是我。”
“所以这个大美女是你妈妈了?”周进繁盯着瞧,“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她长得好眼熟。”
“跟我长得像是吗?”
周进繁看他的眼睛,认真地点头,说是:“你是丹凤眼嘛,但是你眉骨很高,压下来了。”如果不是这双很东方标准的眼睛,他的脸更像是亚欧混血。
“不过你小时候真可爱啊。”他很小心地,又把照片夹了回去,“还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啊?”
“有几张,不是跟她。”
关作恒拉开抽屉,把相册给他看,让他坐在床边。其实那相册就只放了十几页,大部分是奶奶、爷爷,是周进繁去过的,他在笠县的山腰老家。
“你干爹以前来的时候拍的数码。”
周进繁看见四五岁的关作恒,再往后翻,有一张照片是他没想到的,西山缆车上,看起来还是个孩子的自己,打扮得像个神秘人,一只脚穿鞋,一只脚穿袜,脑袋缩在他肩膀处不肯看镜头。
“怎么还留着这个啊,”周进繁又稀奇又好笑,“后来他们把鞋寄过来给我了。”
“我只有这张。”关作恒扭头道,“鞋垫寄给你了吗?”
“……”
“你不要说这个!我跟你没完啊,”他整张脸通红,是果酒浓烈的后劲,身上散发出一种果子受光照后半成熟的味道,眼睛睁得大大的,仰着头:“我长高了,我真的很努力在长高,在长大,一棵草从这么高到这么高,我长了十几厘米,你到底有没有看见。”
关作恒漆黑的眼睛深的可怕,停在他的脸上:“看见了,长大了。”
“那你现在看我,是当弟弟看吗?”
他摇了下头。
没吭声。
周进繁倒在他的床上,顶光让他眼睛闭了起来,气息有些不稳:“哥哥,我想回家了。”
他感觉到关作恒就站在旁边,影子很高:“还能走吗?”
“你抱我好吗?”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被灯光拉长,模糊有个人影,俯下身来,周进繁把手臂张开。
关作恒的手穿过他的后背,把他抱起来了,周进繁在他身上赖了两秒钟,关作恒身材好,后背结实,抱着有安全感。他含混不清地说:“你帮我打个车吧。”
“我送你。”
“你没有喝酒啊?”
“没。”
“难怪这么清醒。”他咕哝着,实在没有办法了,什么男人的嘴可以这么硬,他最好那里和嘴一样硬!不然他不会原谅关作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