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琅拆掉石膏时已近十一月底。
她教的那门课还剩下最后三节课,中间来过一次,后面两节课全部合成一节大课,正好拆完石膏那天上完最后一节课。
她从教学楼出来,正好碰见方寻,跟她打了个招呼:“小方老师,去哪呢?”
方寻双手插在口袋里:“去找纪老师,有点事情。”
周琅随口问了句:“她在哪?”
方寻裹着白色外套,戴着白色毛呢帽,像只憨憨的小熊猫,求生欲异常强烈:“您不会又要…”
又要去找纪老师麻烦,不让学生上她的课了吧。
周琅笑:“你紧张什么?”
方寻:“我……”
都好几次了,她能不紧张吗!
“我就去看看,你别瞎紧张。她在舞蹈教室吗?”
“嗯…纪老师在上舞蹈课,也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课了。”
“她下个学期还上吗?”
“好像不了吧,说是因为腰伤复发,换了别的老师来上这门课。而且她要管的事情太多,挺累的。就是学生们挺失望的。”
周琅笑了下,没说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舞蹈教室外。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晚秋的风萧瑟疏冷。
周琅倚在窗边,她神情倒是暖的。
等下了课,学生还没出来,舞蹈教室的管理员已经站在门口催促:“纪老师,各位同学,快点出来,我要关灯关设备了。”
学生不满地,三三五五地走出来:
“什么嘛…每次铃声一响,大叔都急着来拉电闸。”
“就是…又不是要他交电费。”
“我还有个动作想问纪老师呢……哎。”
管理员朝周琅笑了笑,周琅对他一点头,心里想着该给他加工资了。
很快,纪绣年也被管理员催着走出来。
咔哒一声,舞蹈教室的门被关上了。
她无奈地摇了下头。
搬来新的教室后,新管理员格外的严格,尤其是她的课,从来不许多上一分钟。她自然也不能跟人家生气,只能彻底放弃拖堂的想法。
“纪老师,下课啦,”方寻伸手接过她的包,“你穿衣服,我帮你拿。”
纪绣年说了声谢谢,往舞裙外面套大衣,笑着开玩笑:“一个动作还没讲完,只要再说几分钟就好了,现在的管理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格外针对我。”
方寻:“不会吧?”
一边说她一边偷偷瞥了周琅一眼。
纪绣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抬头就看见周琅站在窗边,眼神狡黠而明亮,明明是在笑的,却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一瞬她忽然有所预感,管理员这么严格,难不成是因为周琅?
可偏偏周琅笑着看着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让她根本没办法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