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梁帝:“父皇,大王是特意过来探望你的,不会……”
他还没把话说完,梁帝便抬手要他出去,他只能讪讪地出去了。
偏殿的门关上,带起风来,将帷帐吹动。
殿中的药味不是很好闻,赫连诛也不打算在这里久留,直接问道:“阮久做细作时的那些书信,在哪里?”
这也就是他要进宫一趟的目的了。
阮久还有把柄在梁帝手里,阮久自己都忘记了,或许他根本也不在意,觉得太子和萧明渊不会计较的。
但是赫连诛做事周全,信不过旁人,不愿意留一点破绽,更何况此事事关阮久,还是谨慎些为好。
所以他这次进宫,就是要把事关阮久的东西都拿走销毁。
梁帝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尖锐的呼噜:“朕这个和亲公子,还真是选对了。”
赫连诛没有接话,只问:“书信在哪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梁帝闭了闭眼睛,还是不回答:“若是没有他,只怕朕的大梁都要亡了,还是朕……”
赫连诛厉声打断他的话:“别废话,在哪里?”
话音刚落,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哐的一声,扎在梁帝脑袋边,穿透了枕头。
梁帝被吓得愣住了。
他绝想不到,五年前在梁国还躲躲闪闪的大王,现在已经敢在梁国皇宫里,对着梁国皇帝动刀子了。
他像是卡壳一样,咳嗽了两声,才道:“在紫宸殿……后殿的暗格里,都在里面,没有其他的了。”
赫连诛在脑子里想了想梁国皇宫的布局,大概知道紫宸殿在哪里。
而梁帝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又发怒了,他看了看脑袋边的匕首,生怕赫连诛再抄起这把匕首,把他的脑袋给扎穿,于是再说了一遍:“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赫连诛冷笑一声,把匕首收回来。
他不欲久留,问到了这件事情,就要离开了。
梁帝从惊恐当中回过神来,陷入更大的惊恐之中。
“你……你早就知道了?”
赫连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朕早就知道了。”
“那你……”
这样的问题,赫连诛已经回答过太多次了,他已经说到不愿意再说了。
“朕喜欢他,一开始就很喜欢他,想让他留在鏖兀,才帮他做细作的,现在还特意来帮他销毁证据。”
这样的事情,梁帝简直闻所未闻,
哪有人会喜欢上细作,还处处为细作打掩护的?
一定是……
赫连诛看出他的想法,淡淡道:“你不用担心,阮久每次送回来的书信,上边写的事情虽然无关紧要,但都是真的。我没有利用过他,朕一向光明磊落,不用这些阴损招数。”
说到利用,赫连诛垂了垂眼睛:“阮久一开始多喜欢你啊,把你当成另一个父亲看待,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
在阮久即将离家和亲的前一个晚上,用阮家人要挟他,当细作,给梁国传递消息。
仿佛这个世上有两个梁帝,一个在白□□走,于朝臣而言,是温和宽厚的君王;于萧明渊而言,是慈爱的父亲。一个在晚上出没,是玩弄权术、玩弄人心的君王。
他伪装了太久,快要成了本能,白天夜晚分裂开来。
梁帝喘了两口气:“我原本是很喜欢他的,他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又可爱。可是他身为梁人,怎么能不给梁国打算?若是他不做,梁国百姓都……”
“和亲的时候,你就是用这样的话来压他的。”赫连诛摩挲着匕首上的花纹,“这些都是你的事情,梁国朝廷无能,却把梁国百姓压在他的身上。”
“我……我也有两个儿子……”梁帝忙道,“老四死了,老大伤了双腿,还在养病……”
赫连诛冷笑:“这话五年前同阮久说说还行,现在,你死在内斗中的儿子,可比死在战场上的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