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最重的人,反倒是赫连诛。
因为还在秋猎,大王匆匆回宫,恐怕引起慌乱,所以赫连诛现在还在皇帐里养伤。
几个太医都来给他看过了,一起帮他处置了伤势,又给他开了药方。
药熬好之后,赫连诛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都告退离开。
赫连诛的两只手都打了石膏板,被吊起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阮久已经不哭了,但还是双眼通红。端着药碗,坐在榻边,给他喂药。
仿佛赫连诛的身体素质极强,躺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了,他不觉得疼,高高兴兴地含住阮久递过来的勺子。
等他喝完了药,阮久把药碗放到一边,用手帕帮他擦擦嘴。
赫连诛朝他笑:“又不疼。”
阮久想起方才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佯怒看着他:“你干嘛过来接我?我自己摔下来,又不是不懂得往旁边躲。”
“我接住你的时候,你分明还在发呆。”
“才没有!我是被你吓到了。”
阮久一点都不想在赫连诛面前承认,他在被赫连诛接住的时候,有一点震惊,震惊到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巫在教他占卜的时候,当然跟他讲过鏖兀天神的传说。
可他又不是小孩儿,他还是梁人,他不会信这些。
但是就在方才一瞬间,他仿佛被传说中的天神给接住了。
可明明这位小天神这几个月才十七岁,才小成年。
他却是个男人了。
阮久转移话题:“明天打猎怎么办?你肯定不能去了。”
“软啾代我去。”赫连诛顿了顿,“王后代大王去。”
阮久眨了眨眼睛:“可是他们说,你每年打猎都要打一头狼的。我又打不到狼。”
“不用打狼,每年都打狼,太没意思了。”赫连诛道,“我让帕勒和格图鲁陪你去,你不许走太远,猎到一只兔子就回来。”
“你现在又不能吃兔肉。”
“那就给你养起来。”
“怎么养?”
“喂点青菜叶子,随便养养。”
阮久接话道:“然后冬天的时候,我就可以把它抱在被窝里做小暖炉了。”
赫连诛以为他不知道,提醒道:“野兔很凶。”
“我知道。”阮久抿了抿唇角,“有一只不会。”
话音刚落,阮久就小心地避开他受伤的手,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这一只兔子。
阮久看着他,一时不防,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赫连诛,我以为我见到传说中的阿苏陆了。”
沉默良久,赫连诛最后道:“我也以为我把天神使者抱在怀里了。”
阮久轻轻笑了一下。赫连诛开始还想着,阮久就靠在他的心口,他得控制一下心跳,别吵着吓着阮久。
结果阮久只是朝他笑了一下,眼中映出他的模样,赫连诛就止不住地心脏狂跳。
完了,他要把阮久吵死了。
阮久还是乖乖地朝他笑,大约是念在他受伤了,比较纵容他,还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顺了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