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几天他没事可做,就把自己这几年来的经历梳理了一遍。这样梳理下来,好像……有一个人总是围绕在他身边,哭哭笑笑,全都是他。
而从十三岁到十五岁,他也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
而不是像梁帝那样的点心厨子,就是一个帝王。
他总是想着,等赫连诛长大了,自己就回大梁去,可是他没想到,赫连诛长大的时候,他也在长大,他还比赫连诛大一些,他应该懂得更多。
阮久瞧着蜡烛烧短了一截,整个人也昏昏欲睡,将要睡着的时候,乌兰小声问他:“王后到底为什么想要留下?”
下一秒阮久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晃晃悠悠的梦。
他和赫连诛面对面坐着,然后他无比狠心地对赫连诛说,自己要走了,要回梁国去了。
赫连诛——梦里的,一听见这话,顿时红了眼眶,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哭得凄惨,梨花带雨。
阮久只能改变主意,想着过几年再走。
梦里嗖的一下过了几年,赫连诛看起来也有十七八的模样了,于是阮久又找了个时机,对他说,自己要走了。
赫连诛——还是梦里的,又一次红了眼睛,开始掉金豆豆。
阮久只好再次改变主意,转过头去哄他。
再过了几年,赫连诛二十来岁了。
同样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简直是没完没了的无限轮回。
阮久在梦里急得要死,这个赫连诛也太黏人了,走开啊,别过来!
他这样想着,但是又每次赫连诛一哭,他又忍不住去哄他,说过几年再走。
结果一直到了阮久都老了,他还是没能走成。
不争气,这也太不争气了!
阮久愤愤地掐了一下自己,然后疼得嘶了一声,就醒过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倦倦地靠在枕头上。
原来他们说的也没错,他好像不怎么走得了。
不过这好像不是赫连诛的问题,是他自己的问题。
不得不说,赫连诛哭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像极了他看的那些话本里的小姑娘,他还总是哭,那就更像了。
那些小姑娘一哭,书里原本武功盖世的大侠都受不住了,何况是他?
他很心软的。
阮久抬手摸了摸心口,嗯,确实很软。
而仿佛这时,乌兰说话的声音才传到他耳边:“王后到底为什么想要留下?”
阮久按在心口上的手,再往上摸了摸,就碰见一个尖尖的小东西。
他把东西从衣领里扯出来,是那条狼牙项链,他都戴得习惯了。
阮久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就是因为害怕赫连诛哭鼻子。”
但他不得不承认。
“因为我心疼他,喜欢他,他一哭我就没招了,他是我的心肝小宝贝。”
乌兰在烛光中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而阮久翘着脚,还满不在乎地晃了晃。
怎么的,我就是个小变态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正当此时,外边的马匹吁的一声停住了,马车使劲晃了一下,就停住了。
阮久被震得从位置上弹起来,磕到了脑袋,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