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阮久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把话本往枕头下一塞,扯过被子盖上,准备睡觉。
柳宣看了他一眼,扭头把书卷放好,把蜡烛吹灭。
这样会好一些,看不见阮久清澈无瑕的双眼,会比较方便他撒谎。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久也觉得自己方才有点凶了,这又不关柳宣的事情,他对柳宣发火做什么?
他觉得不好意思,刚从被子里伸出双手,要抱住柳宣的手臂,一声调笑的“爱妃”还没出口,柳宣忽然道:“使者说,太后要让大王和小公子回尚京去。”
他太着急了,也太自信了,还多问了一句:“小公子想回去吗?”
阮久的心蓦地一沉,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对赫连诛说过的话。
——谁来劝我去尚京,谁就是那个人。
他默默地把伸出被子的手收了回去。
柳宣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他以为自己看不见了,就能不留痕迹地撒谎了。
他继续道:“其实太后对小公子很好,不是吗?一开始大王要来溪原的时候,我还以为小公子会留在尚京。”
阮久的心愈发沉下几分,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他不想说话了,一点都不想了。
柳宣再说了两句话,见他没有回应,又喊了他两声:“小公子?小公子?”
阮久不应,柳宣便当他是睡着了,无奈地叹了一声。总不能把他喊起来听自己说话,就随他去了。
阮久背对着他,咬着手指,思索着柳宣是幕后主使的合理性。
柳宣很聪明,这件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了。柳宣和太后的关系也算不错,而且柳宣一直在给尚京那边递请安折子,这件事情阮久也知道。
他在永安的时候还想参加科举,他是个有抱负的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做那个莫名其妙的陪嫁。
阮久想着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想干涉他的选择,就随他去了。
现在看来,柳宣也不想像乌兰或格图鲁那样,给赫连诛做事,或许是他以为太后的胜算更大,想去太后那边了。
可是阮久一点儿也不想怀疑柳宣。
阮久对他,本来是有些愧疚的。倘若不是因为他,宫宴上他与柳宣临时调换了位置,凭柳宣的未卜先知,他原本是可以逃过和亲这一劫的。
烦死了!
阮久随手抓了把头发,扯上被子,蹬了蹬脚,什么都不管了,准备睡觉。
柳宣听见动静,只当他是睡着了乱动,帮他盖好被子。
这时柳宣才忽然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从前阮久过来找他一起睡,总是扒着他睡的,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柳宣开始回想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最后他得出结论,他的目的性太明显了,他太得意忘形了。
次日清晨,阮久还泛着困,就被拉起来洗漱吃饭,然后送上上学的马车。
赫连诛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原本正撑着头,想着事情,感觉到有人上马车了,转头看去,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软啾。”
“嗯。”
赫连诛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坐,趴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卖乖:“软啾,我好困。”
阮久打了个哈欠,也闭上眼睛,靠在他身上:“我也困。”
可能是过了一晚上,消了点气,也有可能是——他实在是困极了。
赫连诛反过来抱住他:“那你睡一会儿吧,我让他们走慢一点,让你多睡一会儿。”
“好啊。”
赫连诛在他耳边小声道:“软啾,还是我房里的床最舒服吧?别人的床睡不习惯吧?你要不要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