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康城不敢离开,不敢睡觉,没有心情去接电话去和任何人谈工作,他陪着江容坐在冰凉的娱乐室地板上,一坐就是一夜。
江容抱着顾小文的衣服,不让任何人碰他,他不哭了,也不闹了,只是那么傻愣愣地抱着衣服,坐在地板上,从黑夜,直到天亮。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到了第二天早上,白康城不得不去公司处理事情,他不能放着那么大一摊子不管,孙建波被留下了看着江容,还有许双都被找来了。
只不过别说给江容镇定,这些人都不敢靠近他。
一整天,白康城在公司里面像个游魂一样,两次差点出了大差错,精神状态前所未有地差。
十月一长假最后一天,员工们还没有全部上班,公司里已经被白康城这样子,吓坏了不少员工。
众人都想关心关心老总,但是没有人敢,最后所有人鼓动白康城身边的秘书夏游青,给他送了一杯补充体力的蜂蜜水。
白康城嘴唇干裂,水摆在面前,才意识到了自己又渴又饿。头阵阵抽疼,他抬眼看了夏游青这个经常干错事准备辞退的小秘书,见她满含关心地对着他说,“喝一点,白总,我们都很担心你。”
夏游青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白康城被这句话安慰得差点哭出来,他从来也不是个轻弹眼泪的人,沉着脸把夏游青撵出去了,但是那杯水他喝了。
并且喝完了之后,直接翘班早早回家,跟许双要了镇定,不过是片剂,掺在蜂蜜水里面,给江容端过去。
“喝口水,”白康城说,“江容,你要学会失去,是她选择离开了你。”
“你不要这样耗下去了,”白康城痛苦地说,“汪阿姨的身体承受不住,我也不行,你更不行,她昨天到现在,都没问过你一句,她根本不在乎你。”
白康城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江容,你还有哥啊,哥比她在乎你,这么多年了,哥难道比不上她吗?”白康城说,“你永远不会失去哥。”
江容发直的眼珠子,这才转动了一下,看向白康城。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容张开嘴,把水喝了。
很苦,又涩,一点也不甜,江容知道放了药,他还是都喝了。
他问白康城,“要是……”
“要是没有得到,”他声音轻得像是风一吹就散了,“是不是,不算失去。”
白康城并不知道他这个“得到”和寻常的得到,并不一样。
他以为江容说的是顾小文的感情,于是斟酌了下说,“你没得道,自然也不算失去。”
“那我知道了。”
江容说完,闭了下眼睛,“我们都没有得到……”
所以她才离开吗?
江容想不通,但是他也有感觉,她很想跟他彼此得到,但是他做不到,所以她……不想等了。
没有恋人像他们一样,无望地等待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不能交付自己的人,谁会有这样的耐心?
江容什么都明白,是他有病,是他让她厌烦了。
江容眼前一黑,朝着地上摔去,怀里还紧紧抱着顾小文的衣服。
白康城连忙向前接住了江容,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许双,“什么药这么猛?比打针还快?”
许双走进屋子,蹲到江容的身边检查了下他的瞳孔,又给他摸了脉搏,听了下内腹,这才说,“昏过去了,不是药物作用。”
许双说,“正好他能好好睡一觉,我听阿姨说他一直没有吃东西,我给他输液吧。”
白康城这才狠狠松口气,跌坐在地上,一坐到地上,他绷紧了一天一夜的精神,也放松下来,整个人后知后觉地头晕目眩,肌肉酸痛。
怪不得江容会昏过去,江容情绪大起大落,比白康城激烈多了,又几次失控乱砸乱打,别管打谁,反正都是体力活,加上不吃不喝不睡,骤然一放松,那可不就得昏死过去么。
白康城和许双一起把江容弄回了他的房间,许双给江容输好液,汪莲华看着吊针,江容彻底昏死得一动不动,不存在挣扎和失控,许双这才准备告辞。
正要下楼,碰见了白康城,白康城亲自送许双。他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把手里端着的浓咖啡放在客厅茶几上,他不能休息,积压的很多事情还没处理,这两天实在是工作效率太低了,他今晚上五点前能睡上觉,就是阿弥陀佛。
到了门口,白康城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知道你医院那边很忙的,”白康城捏了捏眉心,许双现在是科室主任,家里本身也不缺钱,要不是当初托人看在人情上,江容的病症又恰巧是许双了解的方向,许双是肯定不会来他家做家庭医生的。
现在再麻烦许双,明显不合适,白康城说,“我过段空出了时间,会重新给江容找个家庭医生。”
许双笑了笑,还穿着一身白大褂,实在是来的时候正在医院,太匆忙了,他闻言笑笑,居然没有顺水推舟,而是说,“没关系,江容的症状我也是比较了解的,我这段时间不是很忙,要是有需要,给我打电话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