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
林诗兰大学毕业,研究生考上了心仪的专业。
最后一次复诊是七月。
心理医生已经很久没给林诗兰开药了,今天的例行检查也很顺利。医生说,她的情况很特殊。精神病一般不能用痊愈,只能说情况有改善。而在他看来,林诗兰的改善非常巨大。她从原来的程度恢复成这样,是难以想象的奇迹。
走出精神病院,林诗兰发现下雨了。
手伸出屋檐,指尖接到几滴清凉的雨水,望着水珠,她有些走神。
这一整个雨季,没再看见任何异象。
誓言的魔力消失了。她和同龄人一样,忙着学习忙着打工,偶尔跟舍友一起逛逛街。
——是的。林诗兰搬回了大学宿舍,并且跟同一寝室的女孩们成了朋友。
承诺过的“好好活下去”,她做到了。
出来看病,林诗兰跟学校请了假,今天也不用打工。
难得的空闲。她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突然有点想回回雁县看看。
坐火车,转大巴,转小巴士,再走二十分钟的路。
林诗兰早晨出发,到雁县旧址的时候,已是傍晚。
没路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她停在断裂的石桥前,几乎认不出这里是她的家乡。
灾难改变了地貌。
河的这边,垒着许许多多碎成小块的水泥,原是道路的地面,只剩大大小小的坑洼。
河的对岸,镇子荒废,植被茂盛。
野草一丛一丛,肆意疯长。一眼望去,唯有那些断壁残垣、油漆斑驳的破木板,能够证明有个小镇在这儿存在过。
林诗兰坐在岸边,拉开背包的拉链。
她带了两杯奶茶过来。
雨停了。宁静的夕阳洒在河面,金光跳跃。
那一轮光芒耀眼的太阳,就悬挂在远方巍峨的山丘之上,将树梢的叶子照得橙黄透亮。
被光晃得睁不开眼,她默默揩了揩眼角。
手机响。
是她心理医生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