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理点了点头,从旁边往楼梯处走去。叶辞一步跟上,握住了她手臂。
“小理,留下来。”
庄理深吸一口气,回头,没能抵住叶辞那无限柔情似的神情。
“就今晚。”
“就今晚。”
很奇怪,叶辞之所以给庄理置办住宅,也是不想让情人变成某种过于亲密的存在,可今晚庄理的表现让他困顿了。
没有哪个女人真正关心瑾瑜,甚至因为瑾瑜而责问他,这种角色不曾出现,也不应出现在庄理身上不是吗?
然而他并没有排斥,甚至说是有一点雀跃的。就好像他期待这样一刻很久了,早在多年以前,为瑾瑜更换尿布、吹凉米粥,在瑾瑜摔跤大哭时,和太太坐在花园里看瑾瑜和别的小朋友玩耍,多期望那场景是真实而永恒的。
在每一个吃阿普唑仑、半片佐匹克隆甚至到一片佐匹克隆才能入睡的时刻。
所以他期待的是什么呢?
庄理的存在吗?不对,不对,她是很好,足够好,可是她该是一个恒定的存在吗?
说实话,出于绑架一事,他想过负责庄理一辈子,就像被万以柔威胁过的那个女孩,把人送去美国,提供还不错的生活条件。
他以为是这样才坚持让人回北京来的,现在看来,这个意图有些古怪了。
难道他喜欢她?
当然,他当然喜欢。现在指的是喜欢——电影里的罗曼蒂克,男女主角在火车上相遇,彻夜散步闲谈,就爱了几乎一生。哦,无聊的《爱在三部曲》,忘记是哪个女孩喜欢看了,大学时期的女友?他躺在沙发上等待亲密,最后昏昏欲睡。
天知道叶辞现在有多焦躁,洗澡后躺下来又起床去倒水,回房间后又去阳台上吸烟。
庄理静默半晌,掀起被子起身。
叶辞问:“你做什么?”
庄理有种明知故问的惊异感,“我不知道你在干嘛,我想我还是睡客房好了。”
叶辞示意不用,而后利落地打开柜子,吃了半片药片。
庄理没说话,可真是惊讶了,亦难以言喻——就像小孩发现了一个不该发现的秘密。
“好了。”叶辞躺下来,关掉灯。
身体在黑暗中靠近,庄理亲吻叶辞的脸颊,无需出声,肢体语言是最好的语言。他抚摸她的头发、背脊,让人如一叶扁舟漂浮还无垠的海上,不感到害怕,只有自在。
有什么在他们缱绻却几乎不捎带欲-望的触碰间产生了。一点一点,跟着中央空调的风、柔软的被单与睡衣、细磨砂般的指腹向着更深处流淌,等待充盈的空洞的心之角。
早晨,两个人几乎同时醒来。叶辞让庄理多睡会儿,可庄理接到小组主管电话,需要处理一个文件。
叶辞把笔记本电脑抱到床上,问庄理的邮箱账号。
庄理凑过去输入,而后要拿走电脑。叶辞却将她的手按住,“你睡。”
“你?”
“我来。”
“……不好吧。”
叶辞懒得回话了,打开文件处理起来。
庄理听着很轻的键盘敲打声,攥着叶辞的衣衫下摆睡了过去。朦胧中听见有人压低声音骂了两声,直到被电话铃声叫醒,庄理才确定那不是梦境。
文件不规整,主管觉得邮件说明不了,直接打电话过来。庄理诺诺地应着,看着面无表情起身去穿戴的男人,很难忍住笑意。
收线后,叶辞说:“嗯,专业的事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紧接着丢下一句“下来吃饭”率先走出房间。
不多时,瑾瑜也起床了,三个人在阳光照耀下吃完早餐,气氛恬静得像是没有任何阴霾。
叶辞最近在帮一个老牌国企促成投资并购的项目,有会议和饭局,简单吃了一点便走了。
留下庄理陪着瑾瑜做中文作业,被磨得没耐心,最后说不做了、不做了,我们出去玩吧?瑾瑜呜呼一声,背着阿姨准备的卡通水杯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