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学习不要让自己太累了,记得劳逸结合,就是学习变差了,大伯都觉得没关系。”周名博不知道别?家家长的心情,过年聚会的时候,他这个年龄岁数的人,大多谈论的还是孩子。有人抱怨自己家孩子不聪明?,懒散,不听话?
周子鸣还好?,周名博放心不下的是周子青,总是怕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成绩越好?,背后付出的就越多。可周名博真的从没见过周子青歇息过,似乎一直都在努力向前,向前,没停止过。
周子青听到话,眯起眼笑着说,“大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累着的。我能做的都是我觉得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才?会去做的。这次真的是非常宝贵的机会。”
“要是有事情,记得和家里说,别?自己扛着。”周名博眼睛余光扫了一眼,心里既骄傲又夹杂一丝难过,瞒着东山市那边的事,却是在心头?没有一丝动摇。
“嗯嗯,大伯也是,家里要是有事,也要记得告诉我。”周子青仰着脸,笑眯眯的说。
周名博心里却咯噔一下,脸上?却笑着,“家里有我,能有什么事啊,年纪一点?点?,操心的事倒是不少。”
周子青咧开嘴笑个不停,脸上?笑容明?媚灿烂,任谁都看?不出来,她此刻心里藏着事呢。
过年期间,周子青一直在思考杨梅梅的事情,她是信福利院教职工说的话的。可能会有出入,但是事实真相也不会相差甚远。
她也一直在问自己,杨梅梅的情况和她不一样,她想在杨梅梅身上?看?到什么?又想验证什么?她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结果,她比预定?返校的时间提前了。
辰光大学即使过年放假期间,学校里也有负责轮值的教职工,周子青找到寝室值班阿姨,把行李放到307寝室,就出去了。
按照杨梅梅给她的地址,她找了过去。
杨集村,一个在上?京,又似乎在地图上?被埋没的一个地方。根本想
象不出来,上?京这样的大城市里,还隐藏着这么一个破旧的地方。
未被开发过,狭窄的街道,只能通过一辆脚蹬三轮车的距离。路边房子高高矮矮,像是打了各式各样补丁,又像是小学生手里的橡皮泥捏造出来的。入眼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粗制滥造,横七竖八错乱搭建晾衣绳子,就像路边竖起的电线杆子一样缭乱。
路边下水道的水泥井盖上?,全?是剩菜剩饭的残渣。
杨梅梅的家,破落的连个院墙都被砸烂了,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泼了红漆,写着还钱,去死,等各种恶毒字样,透过塌掉的院墙,能看?到堂屋玻璃全?被砸了。
周子青站在门口看?了一会,隔壁一家大铁门咯吱一声,走?出一个穿着厚重睡衣的女人。刚一出来,就看?到周子青站那,明?显神情一愣,随后张嘴问道:“又是找杨老黑讨债的?”
周子青上?下看?了她一眼,没承认也没拒绝,只是轻轻笑了下,“婶子,杨老黑有回来过吗?”
“真是要债的,你也自认倒霉吧。年前来了好?几拨人找他。他要有钱还能跑?”妇女摇摇头?,眼中藏着疑惑上?下打量周子青,“不过我看?你和那些要债的有点?不一样啊?你真是要债的?”
“我不是要债的,我认识杨梅梅,我替她回来看?看?,她很想她爸爸,想她爸爸能接她回家。”周子青脸色平静的解释。
说话的妇女一听到杨梅梅的名字,诧异了下,随后立马变了脸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骂道,“遭天谴的杨老黑,可怜梅妮子都被她爸给卖了,还想她爸呢。”
“婶子,杨老黑平时对她好?吗?”周子青听着妇女一顿骂,心里大致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好??好?个屁好?。见天没饭吃,还要这么点?孩子给他洗衣服。他自己一天到晚见不着人,把麻将馆当家,孩子饿的差点?送医院。输急眼借高利贷,这家借那家借,输光了,就要卖孩子。你说这是人玩意儿,就该给他一个子弹头?。。。。。。”又骂几句跟着说道,“梅妮子被送去福利院,可比在她爸手里强。”
妇女说完还有事转身回去了。
周子青却抬脚进了院子,冷冷的目光
在院子里扫视一圈,堂屋的门锁被砸了,大敞着。屋里像样的家具没有一样,木桌子木椅子被砸稀巴烂,躺在地上?挺尸,房子墙壁也被砸里乱糟糟的。
三间房子,周子青走?进卧室看?了眼,卧室的木床被砸了,只能看?到地上?横躺着一个木板子,放着一个破烂的棉被,旁边滚落着烟头?和酒瓶子,墙角边上?还有一些排泄物?。
眼神微微眯了眯。
周子青没走?,天将黑的时候,找了个避风地方坐着。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周子青忍不住问自己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放假前,自己最后一次去福利院,杨梅梅那一声一声,撕破嗓子的叮嘱和发自内心的期望。
气温渐渐降低,视野慢慢变暗,即使身上?穿着很厚实,可手心却在一点?点?发凉。似曾相识的经历,却是不一样心境。
腿蹲麻了,就站起来靠着墙,周子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感觉脚像是被冻在地面?上?不能动弹。四周寂静只能听到冷风吹动电线的声音,才?看?到,一道鬼鬼祟祟的漆黑影子垫着脚步,闪身进了破败的院子。
无声无息的,没有一丁点?动静。
周子青活动活动脚,甩了甩手腕,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冰冷。
杨老黑蜷缩着躺在破棉被上?,他之?前怕那些高利贷的人找他,也怕派出所的人找他,一直躲着没出来。临近过年这几天,才?偷偷回来。
白天不敢再家,怕有人发现,天天穿的破破烂烂,像个乞丐叫花子,油头?垢面?的,不把脸上?打流成结的头?发撩开,压根没人能认出来他。
就这么躲躲藏藏,天黑趁人没注意再回来,总不至于大晚上?还有要债的人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