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不知道穆崈的消息,沈妙意没觉得意外。
太医进来为她把了脉,说是身体有些受凉,别的并无大碍。
沈妙意在房里用了膳,因为是贺温昌的地方,她也不好随意走动,就留在房里。时不时走去窗前,看着外面的海。
船在往北行进,细雨中,远处的海岸一片朦胧。
然后,又看见几艘不小的船慢慢行进,旗杆上皆是挂着大盛的旗帜。这是贺温昌一同带来的船队。
沈妙意知道小川在船上,便想着一会儿同他一起离开,至于穆崈,殷铮答应会还给她。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有内侍过来,带着沈妙意出去房间。
沿着船舱的走道一直往前,最后内侍停在一间房门外,对着沈妙意伸手作请的动作。
沈妙意微微颔首,莲步轻移到了门外。
一声孩子童真的笑声响起,沈妙意看见穆崈跪在高高的椅子上,小身子半趴在桌面上,手里攥着一颗圆圆的象棋棋子,“啪”的拍在棋盘上。
“我赢了!”
对面,殷铮皱着眉,颇为好笑的看着穆崈的落子,无奈伸手为他换了个位置:“错了,是放这里。”
“为什么?”穆崈瞪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眨着。
殷铮左手按了下右肩,脸上难得的耐心:“马为骑兵,直走斜砍,走日字格。”
穆崈的小胖手点点棋子,歪着脸:“为什么,田字格跑得更快啊!”
“走田字格的是象,”殷铮指着另颗棋子,“凡事都有规矩,你乱跑能行?”
“规矩?”穆崈小手抓抓脑袋,一脸不明白,“那这个呢?为什么不能动?”
殷铮扶额,然后看着门边站着的沈妙意:“这孩子的问题问不完,我坚持不住了,要不你来跟他解释?”
“娘!”穆崈从椅子上跳下来,两只小短腿儿跑去门边,一头扎进沈妙意怀里。
沈妙意蹲下,把孩子抱住,伸手摸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崈儿,我的孩子。”
心里的担忧在这一瞬间卸下,她眼角垂下一串泪珠儿。
“娘,你是来接我回家的?”穆崈双臂搂着沈妙意,小脸儿蹭着她的脸颊,亲昵的话语像掺了蜜糖。
沈妙意心疼的发酸,穆崈这是第一次离开她这样久。再看看殷铮,他到底把孩子还给她了。
“咱们还不能回家,娘还有些事情要办。”
想想一手创建的基业落在韩逸之手里,沈妙意很不甘心,更不想那些香料用来害人。是以,她宁愿毁掉。
“崈儿,你先去玩儿,娘和……先生说几句话。”
穆崈点头,欢快的跑出门去,内侍紧紧跟在人身后。
“先生?”殷铮念着这两个字,心里叹了一声,“一天里,你对我换了好几遍称呼了,我都搞不清现在自己是谁。”
沈妙意走过去,瞄了眼凌乱的棋盘:“你说的,我父亲,他在哪儿?”
只说是不在东陵,可是除东凌以外的地方可多了,殷铮又不说清楚。
殷铮手捂住胸口,眉头皱起:“咳咳……妙意,我这肩伤好像又重了。”
“太医没给你看?”沈妙意看看殷铮脸色,的确还是很差。
“看了,不过我觉得他就是捡了些我爱听的说,其实真实情况,我自己心里明白。”殷铮又咳了两声,随即艰难的单臂撑着桌子想站起来。
突然,他身子不稳,往一旁歪去。
沈妙意眼疾手快,下意识伸手过去扶住,问了声:“怎么了?”
殷铮抬手抹抹额头上的汗,气息不稳:“坐久了,头晕,肩疼,腿麻。”
他偷看了眼沈妙意的脸色,小心问道:“妙意,你能扶着我去床边坐下吗?”
“走吧。”沈妙意应了声,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儿,扶一把而已。
她双手扶着殷铮的小臂,看看那床的位置,也就两丈远的样子。
“哎哟,”殷铮哼唧一声,一步路都没迈出,左臂撑回桌面,“妙意,我右边身子都麻了,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