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叔交代完事情,便去了外面。
屋里只剩沈妙意一人,心中怎能不担忧,生怕殷铮会冲进来,像以往那样,把她抓回去。
她知道,就算顶着一张假脸,也骗不过他。又想想,这里是东番,自己好歹有些人手,而殷铮是偷的过来的,更在劣势才是。
如此,一天过去,作坊里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平静祥和的度过。
黄昏,沈妙意从账房出来,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儿。
“穆崈!”她喊了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赶紧走去紫檀树下,抬头看着偌大树冠,也没找到小娃儿的影子。
沈妙意暗道一声坏了,抬步就往街上跑。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穆崈站在作坊外的墙下,小脑袋歪着,正对着蹲在他面前的男人摆手。
“我娘不让我和生人说话!”
殷铮笑笑,对着小孩摊开自己的掌心,上面躺着一个泥人儿:“你这不是同我说了吗?你跟我说说,你爹是谁?”
“我才不要!”穆崈胖胖的小指头含进嘴里,眨巴着眼睛看着泥人儿。
“你爹姓穆?”殷铮不舍弃,眼前这孩子三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可爱。
沈妙意脑子嗡的一声,几步冲了上去,一把将穆崈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抱住。
“娘,”穆崈唬了一跳,小手抓着沈妙意的袖子,“我没要他的泥人儿。”
“娘知道,咱们回家。”说着,沈妙意拉着孩子就走,没再看殷铮一眼。
“妙意!”
殷铮岂能就此让人离开,两步赶上去,倒也没逼着太紧,只是又看看穆崈:“他是谁的孩子?”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沈妙意紧紧护住穆崈,生怕孩子被抢走。
“我不会做别的,我只想和你说说话。”殷铮脸上一派平和,像现在柔和的夕阳。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里已经疯了。不管是这个女人,还是这个孩子,他心中甚至在痴心妄想这孩子是他的。
沈妙意皱眉,脸上的疤痕跟着一扯:“这里是东番,不要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
正说着,作坊里走出几个拉货的伙计,为首的五大三粗:“青梳娘子,这泼皮在找你麻烦吗?”
殷铮嘴角一抿,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泼皮?他一个堂堂东陵侯,哪里带着一点儿泼皮相了?
再回头来看看沈妙意,的确变了许多。不再娇弱,还有许多人听她号令……
“没事儿,你们继续忙!”沈妙意边说,便拉着穆崈离开了。
她看出来了,殷铮在这里是有束缚的,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
“妙意……”殷铮见人离开,叫了声。
“喂,你有完没完!”那汉子又冲着吼了声,顺势举起自己粗壮的手臂,“你这种小白脸儿别再来纠缠!”
在一群汉子的拦截下,沈妙意带着孩子安然离开。
晚霞染透半边天,殷铮落在地上的身影拉得老长。
“仇浮,你看她现在,好有生气。”他笑了,刚才那些粗鲁汉子的言语并未有惹怒他。
仇浮倒是想的另一件事,刻意压低了嗓门儿:“公子,那叫穆崈的小公子他……”
“他?”殷铮手攥起,那个小小的泥人儿握在手心。
仇浮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那孩子个眉眼,和殷铮岂止是像?那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现在连他都怀疑,那叫青梳的女子是沈妙意。
想到这儿,又偷偷打量了殷铮两眼,再次确定是真的像。
殷铮脸上松缓,双手背后:“老天带我总算不薄,让我寻回了她。”
说到这里,仇浮不解了:“可当日,沈姑娘明明下葬了?”
“你不是说她同东番国师府有联系?”殷铮迈步往前走,脸上染着霞光,“东番青山镇,沈青梳,便从这里重新开始,可好?”
殷铮的后句话仇浮没有听到,倒是想通了前一句。国师府,总有些稀奇的巫术,诈死术是有传言,当初也是那东番巫医的药毒,才制住了贺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