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姑娘回来了?”刘盖微一弯腰,随后指着甲板上的两口箱子,“回来就好,还捎着这么些东西,是给沈夫人和平公子的?”
“东西?”沈妙意看过去。
两口红木箱子,红漆被江雾打湿,变得油润。
她自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因为从来就没离开过。想来,也是殷铮提早安排的吧?
“劳烦总管了。”沈妙意对人道谢,视线投去岸上。
那俩侯府马车就停在远处路上,掩藏在雾气中。
刘盖招呼着人把箱子抬上,这边就扶着沈妙意下了船。
路旁不少人,纷纷猜测下船的姑娘是哪家的,后面有人就告知,是忠瀚侯府家的。
直到上了马车,沈妙意也没见到殷铮的身影。她记得昨晚,他说会在渡头等着她的。
外头有等船的人闲聊,正好传进车内。
“听说了没?猴头山昨晚被烧了。”
“那里不是江北的匪寨吗?地势险峻,这两年越发大了,怎么就烧了?”
“指不定是剿匪吧?我刚才看江上,有船拉着好多的伤兵,往那军队渡头去了。”
“看来是了,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马车前行,那些话也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猴头山匪寨,沈妙意曾经听殷雨伯说过,在江北的一处高山上。曾经几次围剿,那山寨都会提前部署,官府这边皆是无功而返,据殷雨伯说,应该是邺城里有内鬼。
殷铮带伤剿匪,真实情况是怎样的?
一路进城,马车走在大街上,直往侯府方向而去。
大门处,一个小少年等在那儿,身上一件水色衣袍,时不时踮起脚尖儿,仰着头张望。
待看见那马车来了,便一步跨下几节台阶,跑跳着到了马车前。
“阿姐!”殷平冲着车厢喊着,笑眯了一双眼睛。
沈妙意正欲掀帘,闻声手里一顿,鼻尖不禁一酸。兜兜转转的,最终还是回来了。
“平弟。”她应了声,收拾好情绪,掀了帘子下车。
一抬头,“忠瀚侯府”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恍惚还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
“阿姐,娘在等着你呢!”殷平高兴地挽上沈妙意的手,迈开步子拖着人往里走。
沈妙意心下一软,握着弟弟软乎乎的手,嘴角不禁翘起。
那段灰暗日子,支撑她过来的,可不就是母亲和殷平吗?
“娘,她好了吗?”
“好了,”殷平跨过门槛,回头笑着道,“是阿兄,他找了东番的郎中,给娘治好了病。”
沈妙意脸上笑容一滞,眼前的一景一物完全没变,和记忆中重合。曾经想方设法的离开,此番又想尽办法回来,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
三年?她才不要老实的等什么三年,为何什么都要他掌握住?她也可以搏一把试试!
进了内院,张妈妈和月云等在那儿,见着月亮门下,走出沈妙意的身影,两人赶紧迎了上去。
“这一路上,受苦了吧?”张妈妈拉着人上下打量,眼角湿润着,“你说说,来回跑着,都不嫌累吗?这五公子也是,不声不响就带着你回京,我是听夫人说才知道的。”
看着人嘴里巴拉巴拉说不完的话,沈妙意心弦松开了。这里原先她视为牢笼,可是这里有那么多在乎她的人。
“妈妈,是不是接下来又要说我瘦了?”她笑着问。
张妈妈心疼的揩抹一下眼角,嗔怪了一眼:“妈妈有说错吗?你看看瘦得,连那俩漂亮的梨涡涡都没了。”
“瞎说,”沈妙意把脸往人面前凑了下,嘴巴用力抿起,故意挤出了俩酒窝,“你看,这不好好地,怎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