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弯腰,心中惴惴不安,小心回话:“兴许是日子短,看不出……”
“啪”,殷铮一掌拍在桌子上,视线落在郎中身上,语气很不耐烦:“你探不出?”
“不不……”郎中吓得连摆两下手,额上冒出冷汗,“夫人的身子就是弱而已,其实……”
他小心看座上人的脸色,已然猜到是想听到“有喜”两个字。可是,他诊了许多次,真的没探出,如果日子没错的话,那女子的肚子里是干净的……
“其实什么?”殷铮不死心,已经不知道是悲是喜,“说!”
“夫人没有身孕。”郎中道,干脆直接说出。没有孩子,他也不能变出一个给人家呀!
“没有?”殷铮咬这俩字,脊背一松,靠上椅背。
郎中听了,赶紧接话道:“夫人现在是不适合生养,不过好好养身子,喝些滋补的汤药,后面会好的?”
此言一出,殷铮一愣,眼睛直盯那郎中,尤带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什么调养?”
他站起来,几步冲到床前,一把撩起幔帐。
床上的人纤瘦细弱,脸色苍白,漂亮的眼中没有光芒,嘴唇紧紧抿。
她怎么这么瘦了?
郎中站在原处,回的话仔细,至于床上的人他是不敢乱看的:“夫人是体虚血弱,子嗣的事情急不来,我开些方子调养……”
“滚出去!”殷铮吼了声。
屋里的人那还敢留下?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沈妙意面朝里躺在床上,身子一动不动。方才郎中的话,她一字不拉的听在耳中,人虽不是明说,但是意思很明了,她体弱,不会怀上孩子!
舒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一些畅快。看,有些事情,殷铮他也是无能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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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有没有孩子,她似乎没那么在意。已经变成这样,她还奢望自己会有一个家吗?早在她成亲出嫁那日就不可能了!
“妙意?”殷铮轻轻唤了声,然后落身坐下,倚在床边。
他不该留在这里的,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眼看春季来了,沧江的堤坝要加固;东海边的海寇,要加兵力去围剿;太子贺温瑜还要来东陵……所有人都指望他做出一番伟业。
原本的怒火、希冀,此时全化作泡影,一无所有。
突然耳边响起一句话,是身边这个他喜欢的姑娘说的,她说:你为什么这样坏!
坏?嘴边一抹自嘲。
对,他生来就坏,骨头里带的。所以,想得到一样美好,老天对他当然吝啬。
“妙意,你应一声。”他脸朝窗的方向,轻轻一叹。
沈妙意干脆闭上眼,脖子更往绒毯里缩了几分。对于殷铮,什么演戏,什么应付,她实在没有气力了。
“你想走,是不是?”殷铮问,语气出奇的平静。
手心一攥,微微疼意让沈妙意睁了眼,看墙上他映下的影子。
走?他会放手吗?虽然不太相信,但是心里终是跳了几下。
殷铮手里捏当初她送的香囊,指肚抠边角:“好,我放你走!”
桌上烛火摇曳两下,灯罩出口冒了一缕烟尘。
沈妙意僵了双肩,咬嘴唇让自己不出声,她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或是根本就听错了。
殷铮没得到回应,垂首看床里:“三年,跟我三年,我放你走。”
他不会想到,有一日会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一个女子,求她留下来。以前快要被殷雨伯打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开口求过。
“好不好?”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