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番巫医却是有本事,沈夫人的病好了大半,用饭也好,相信过不了几日就会好起来。”
刘盖知道这晓月苑的人,是沈妙意心里的挂念。有时候想想,这姑娘确实可怜,不过在他这儿,就是替人叹息一声罢了。
沈妙意回了下头,昏暗中眼睛明亮:“谢刘总管上心。”
“哪有?”刘盖摆摆手,又道,“平公子现在好起来了,沈夫人应该会找先生教读书了。”
“是……”沈妙意慢了脚步,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殷平读书,原本沈氏是想将人送去京城。可是现在,若是人真去了京城,就会发现她并不在沈家。而且,殷铮不会放殷平……
“想着这会儿功夫,主子应该处理完事儿了。要不,姑娘先去后门车上等?”刘盖问。
沈妙意熟悉侯府的每一条路,知道这一条就是往偏门去的。
四周的树木开始有了生机,就算碰到身上也是软软的枝条。
“京城里来人了?”沈妙意问,方才看着前厅方向的忙碌,多少能猜得出。
刘盖也不隐瞒,直接说着:“是,这不是太子殿下要来东陵,提前有人过来准备。”
沈妙意点头,习惯的想去提裙摆,才发现身上的是一套男装。
这样的话,贺温瑜来邺城是做什么?为了赵会的事吗?那么,她的事会不会牵带着扯出来?
出了偏门,沈妙意回头看了看,府邸依旧深沉,院墙太高,隔绝着内外。
一辆普通马车停在墙边,仇浮站在门边,不声不响。
掀了帘子进去车内,沈妙意靠在车壁上,耳边是人家过节的鞭炮声。
车厢没有点灯,黑乎乎一片,明明点着暖香,可仍旧让人觉得冰冷。她干脆躺在软毯上,枕着自己的手臂。
能出来了,还能看见家人,这算很好了,之前她不敢想的。原来她可以忍住的,假装面对殷铮的那个人不是沈妙意,又或是当做交易,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缩了缩身子,嘴角笑了,不敢信有一日她会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也好,母亲、平弟、月云,他们都好好地。”她低声嘟哝着,好像这也是一种安慰。
一阵风钻进来,反应上来,是殷铮掀了帘子进来。
“怎么不点灯?”他没往里进,干脆坐在门边,摸着黑扣上她的手,放在自己蜷起的腿上。
沈妙意没动,懒懒的闭上眼睛,声音又细又柔:“点了灯,看不到月亮。”
殷铮由她任性的躺在那儿,并不勉强,身子往后一仰,靠上车壁:“你想回到沈若珠身边?”
车厢静了,缓缓地摇晃着,沿着幽长的巷子往前,轮子转上半圈就是吱呀一声。
沈妙意的手臂有些麻,不自在的动了动:“不,他们好好地就行,别的……”
别的去想什么?不过是空想的奢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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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花灯,街道两旁一片流光溢彩,不似平日都窝在家中,不少妇人,姑娘也都走上街来。
小孩子更是开心,手里提着各种形状的彩灯,跟在家人后面,嘴里嚼着零嘴儿。
东陵富庶,作为州府的邺城更是繁华,链接南北的旱路水路中心,看上去丝毫不亚于京城。
沈妙意跟在殷铮身旁,打扮成小郎君却难掩女儿本质。这样的日子,路人也不会觉得奇怪,不少姑娘家为了方便,都会扮成男子。
人潮拥挤,殷铮拉着她往路边走着,自己走在外面,为她挡住拥挤。
“头一回这样走,邺城有这么多人吗?”他开口,转头看看安静的沈妙意,“我给你买一盏灯?”
身量高,他在人群中很是明显,一副出色的相貌总为他引来不少女儿家的目光,个个含羞带怯的捂着嘴偷看。
沈妙意扯了扯腰封,低头应了声:“好。”
得到回应,殷铮拉着人到了一处花灯架子前,那边围了好些的人,是在猜灯谜赢花灯。而架子顶上挂了一盏明月彩灯,最为精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