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铮还站在那儿,那烟火此时正好绽开,一片片的火星子像雪花一样在他身后。
“你……”他摇了两下头,笑出声来,“过来,没什么好怕的。”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断成几截的线香,又去点了几个:“你看这个!”
他对她挥着手,袍角一翻又跑去另一处,点了另一颗烟花:“妙意,这个好看吗?”
“红色的?”“咦,这个是能炸开的!”“居然点不上,奸商……”
殷铮在一片烟火中穿梭,每点一颗,都会呼喊一声沈妙意,示意她看。
火光映亮了这一片,全是淡淡的火药气。
沈妙意没有靠近,有些东西好看,远远的观赏就行,进上前去,总是觉得害怕。
殷铮手里攥着一把手烟花,走来沈妙意眼前,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胆小的丫头,这个总能玩儿吧?”
沈妙意接过手烟花,这种就是攥在手里,看着慢慢冒火星而已,孩子都不会怕。视线落在殷铮肩头,他有几缕头发焦了,好看的衣裳也烧了破洞……
她点了两根烟花握在手里,看着滋啦啦的火星,以往的年节,她也和殷平这样玩儿的。
一时间,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根又一根的烟花,直到周围在没有半点儿星火。
后面,殷铮带着沈妙意回了望月阁,两人一起用了年夜饭。虽然她的话还是很少,但是他不介意,她答应他了。
沈妙意吃的不多,心里自始至终都在琢磨着那个答案:没了牵制,她应当会容易许多。可是怎么做呢?
“咳咳……”因为心不在焉,她把酒盏当成了茶碗,灌了一口,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殷铮把手挡在嘴边笑了声,随后又抬起眼看着她的脸。
“笑什么?”沈妙意拿了帕子擦拭,取下来时,才看清帕子上沾着黑灰。
这是,她抬手摸了下脸,果然手指也沾了黑灰,这一想便知是放烟花时,不小心抹到了脸上。难道一顿饭,她就是顶着这一张黑脸?
“好了,”殷铮拉住沈妙意的两只手,脸蹭过去看着,“不丑的,这样的你才像以前的小丫头……”
说着,他抬手为她擦着,细长的手指抹去那一线浮灰,边看清她脸上的细腻,浅浅的绒毛,微红的腮颊,像一颗诱人采摘的蜜桃。
沈妙意舌尖勾了下嘴角,将那滴酒液舔舐干净。
殷铮指尖摁了她的嘴角,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酒,眼神中盛了几分醉意。
“为什么不说话?”他问,手在她的脸颊流连,不舍离去。
“恭贺侯爷佳节。”沈妙意软唇微动,酒渍留在上面几许,添了几分潋滟的旖旎
只是一句最普通的祝语,还带着淡淡的疏离,清甜的嗓音吝啬的不肯再说。
殷铮脸上却是一片缓和,嘴边现出笑意:“妙意也是。”
说着,他从桌上取来一个盒子,送到沈妙意面前的桌上,手指一勾,便开了盒盖。
盒子里躺着一枚碧玉雕花手镯,条条藤萝缠绕,中间扣了一个小金珠子垂下。
“给我家的妙儿的新年礼,看看合不合适?”殷铮取出那镯子,执起沈妙意的手,轻轻一推,就带上了人的手腕子。
手腕一凉,沈妙意抬手左手,可不腕间正晃着一枚手镯,翠色清透莹润,接触皮肤带着柔嫩的触感。仔细看那雕花,她瞳孔骤然一缩。
牡丹花!这镯子是殷家的。
她听张妈妈说过,殷家的历任女主人,才会拥有这镯子,她见过图的。沈氏并没有得到,据说当年孝宣下葬时,镯子跟着一起入了土,这怎么会在殷铮手里?
不免吸了一口凉气,沈妙意看去殷铮,他正斟了一盏酒,送到唇边。
“这个,我不能收……”
“收下吧,”殷铮拉上她的手,“我想了很久,好像这东西可以,别拒绝。”
沈妙意低下头去,心里翻腾着。她越发不明白,殷铮这是要做什么?
东方现了鱼肚白,天边慢慢由黑暗一点点的化为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