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弯下腰,冻麻的手指抖着从袖子里掏出什么,“你看。”
沈妙意看着人手心里的一小团纸条,微微张唇,小声问着:“这是……”
“是的。”月云点头,手往前送了送,“是五公子差人送来的。”
话未落,沈妙意一把抓过那纸条,颤着手指展开。
纸条上只有简单四个字:辰时三刻。
只这几个字,她看了许多遍,最后双手合起在胸前,啜泣一声:“太好了!”
月云也跟着高兴,走去沈妙意身后,帮着梳理头发。多美的姑娘,心地也那样好,该是开开心心生活才是。
“月云,可有人知道?”沈妙意不放心,总觉得很不安。
“没人知道,”月云摇头,手下轻柔,那枚木梳在长发间滑过,“姑娘回到京城,便忘了这边,只当做了场梦,重新开始。”
沈妙意回头,伸手攥住月云的手:“可惜我不能带你走。”
她想过,两人一起离开,可是不行。目标太大不说,一旦发现,必然害了月云性命。
“姑娘不用挂记,月云不会有事。”月云帮人挽了发,看了眼桌上的彩瓷双耳瓶,一把抓了起来。
“啪”,上好的花瓶从手里脱落,粉身碎骨,无数瓷片飞溅出,满地狼藉。
沈妙意站起来,双眼布上一道水帘:“月云,委屈你了。我会同我娘说的,放你出府……”
“谢姑娘。”月云双膝跪去地上,身子往前匍匐着趴下。
“姑娘,饶了奴婢吧!”
大书房里,一声女子的尖叫响起,惊到了过往的几个家仆。
晚上,侯府里便传开了,月云打碎了沈家老夫人当初送给妙姑娘的花瓶,那可是象征吉祥意义的及笄礼。妙姑娘本来就因为婚事被毁而心情不好,这下花瓶碎了,更是恼火。这好歹有着张妈妈说情,人才没被拖去刑房挨鞭子,只是关了柴房,三日不许吃饭。
。
夜里,储镶院。
沈妙意躺在床上无法入睡,时不时透过床幔看着墙边的木橱。身上各处无力,腰上更是酸软,即便是泡了温水澡,也只是稍稍缓解。
明日,殷铮在城南军营,而沈修在城北的沧江渡头。一切机会都是刚刚好,只是辰时三刻之前赶过去与沈修会合,她就可以离开东陵。
她收回视线,看着帐顶,离开了,她再也不会回来。
今日罚了月云,也是让人避免怀疑。也不知道那柴房冷不冷,人在里面可还受得住?
这件事只有母亲和月云知道,因此一定会成功的。
窗外的风呼呼刮着,摇晃着树影在窗纸上,冬日里的夜那样漫长。
翌日,一宿没睡的沈妙意像往常一样的时辰起床,没有让人进来伺候。
两个婆子木着脸的等在外面,听候着屋里人的吩咐。
沈妙意从屋里出来,面上无波,心中狂跳的不行。拖着裙子走过的时候,没有好气的扫了两人一眼。
“姑娘去哪儿?让奴婢跟着你。”一个婆子跟上。
“别跟着我,一个个笨手笨脚的,再碎了我的东西!”沈妙意头也不回的迈出了房门。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前几天这姑娘无精打采的丢了魂儿一般,现在这是不顺心,拿着她们撒气呢!
“得,别凑上前去,远远跟着就行。”
走在院子里,根本无甚景致可看,怪石嶙峋的假山看上去只剩冰冷狰狞。
沈妙意去的是晓月苑方向,每日她都会走上几趟,所以跟在后面的两个婆子也不以为意。
“哎,去哪儿呢?”伙房邱婆子正好经过,叫住了俩婆子。
两人朝前面走着的姑娘努力努嘴:“呐,跟着姑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