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这么爱吃?”殷铮问,看去那剩了些许的粥碗,“给我尝尝。”
说着,他从她的手里拿过调羹,弯下身舀了一勺粥,然后送进嘴里。
一旁的莲青捂嘴一笑,识趣的欠身退了出去,只留了两人在榻旁。
殷铮嘴角抿了抿,舌尖搅动两下,咽下甜粥,眉头皱了皱,看着安静的女子:“还是觉得味道很怪。”
他放下调羹,坐去了沈妙意身旁,伸手揽上她的腰。
沈妙意顺着他的意,靠在他的肩上:“有些东西不合口味,侯爷其实不必强求。”
“你话里有话?”殷铮不以为意,手指刮了她的鼻梁,“牙尖嘴利的,不可爱了。”
他才不管什么强求不强求,他只知道想要她留在身边。最阴冷的时候,是她让他熬了过来。
“去用膳了。”他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像在拽着一只懒惰的猫,掌心里裹着柔弱无骨被他暖了过来。
望月阁很大,四四方方的,四面全是窗扇,白日里可以赏尽周边美景,也算是镜湖边最好的位置。
外面雪落大,两人行走在檐下。
殷铮在前面,手里拖着后面的沈妙意。女子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扫过木质的走道。
雪势大了,天地间一片茫茫,宅子远处的灯火闪着。
一层的厅堂,灯火更加明亮,碧叶琼花屏风后,圆圆饭桌上饭食已经摆好。
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在场,整座楼阁只有这对男女。
看着一桌子佳肴,沈妙意居然真的觉得饿了。或许是韩逸之的事解决了,了了一桩心事。前些日子身体中留下的空洞,此时需要被填满。
殷铮垂眸看着乖巧跟在身旁的人,另只手抽出椅子,扶着她的双肩,摁下去坐好。
随后,他在她的旁边落座。
面前盘盏杯碟,各式菜肴满满当当,只是短短功夫就做了这么多。仔细看看,有些菜肴并不寻常,现做起来应当很麻烦。
沈妙意不再像以往的别扭,稍稍起身伸手去够桌子远端的大螃蟹。纤指一捏,那只蟹便被她提了过来。
她感受到殷铮的目光,回看过去:“不能吃吗?”
殷铮只坐着并没动筷,看着她手里笑了笑,嘴唇血色稍淡:“你喜欢吃这横行之物?”
沈妙意把螃蟹放在眼前碟中,指尖戳了戳它的背壳,抱怨一声:“真硬。”
随后,伸手掰了一条螃蟹腿下来,双手一折断成两截。
殷铮单臂搭在桌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白瓷酒盅在灯光下能透出里面的酒液。
“小心手,”他提醒了句,眼睛瞄了那螃蟹,“这不是镜湖的蟹,是海蟹。”
“海蟹?”沈妙意揉揉自己的手,再看那蟹形状光滑偏大,的确不是湖蟹,“邺城离着海不算近,怎么会有海蟹?”
若说是海的话,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前殷雨伯说,海很大,很美,蓝蓝的一望无际……
“天热过来有点难,天冷路上快些倒也能活着过来。”殷铮盯着那盘丑陋的东西,心里寻思着她为何喜欢吃的东西总不一样?“你还是吃些软的吧,对肚子好,汤不错。”
说着,他把沈妙意面前的碟子端到自己这边,又道了句:“蟹性凉。”
沈妙意没说什么,重新看回桌上夹了几片肉进碗里。
不经意飘过眼神去,却看见殷铮自己在低着头剥螃蟹,一张脸垂低,双手掰开了蟹盖,橘红色的蟹膏满满露出来,油水沾满了他细长的手指。
他用了小匙将蟹盖里面的肉一点点抠出来,放进碟子里,后面依次再是蟹身、蟹钳、蟹腿……
一切完毕,他捞起桌上湿帕把手擦干净。把那盛了蟹肉的瓷碟重新送回沈妙意面前。
“不要气我,”殷铮手慢慢收回去,说出这句话说的时候,有些生硬,“以后,我们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