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这就是蒙帅!蒙帅戎马一生,却在任何时候,都未曾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他的心里,永远是自己的兄弟,永远是自己的兵!”
这时,隐隐有细微的啜泣声响起。
那几位身体残缺的老人哽咽着,身子颤抖,低下头来,口中默默念叨:“蒙帅……蒙帅……”
“这便是蒙帅荣归那一年,诸位应该还记得,那一年,朝廷倾尽国库之力,大加犒赏残军,追赏烈士,每一个英烈家庭,都拿到了数目不菲的银钱,追本朔源,就是因为蒙帅,因为他的最后要求。这一节,费帅与吴帅等都已经左证过多次了,诸君应该知晓这并非妄言!”
“是的,确有此事。”所有人齐齐的点头称是。
这件事,对于整个大秦来说,都是记忆深刻的一件事,终身难忘,如何不知?
正因为此事真实,所以……之前说书先生所说的所有,也定然就是真实!
蒙将军跟风神医就是患难之交,确凿无疑!
“待到蒙帅容归之后,就此闭门不出,再不参与任何的天下大事,唯蒙帅的府邸,一直到蒙帅去世之后的现如今,仍旧无人敢在门前放肆!”
说书先生凛然的说道:“此,乃是我大秦之魂啊。”
“那一年,蒙帅因为身经百战,受伤无数,身体终于到了油尽灯枯之境,临终之际,深深长叹,曰:此生唯独遗憾,未能再见我那兄弟一面。此生唯独内愧,不能照顾战死兄弟的家卷。此乃我蒙方征战一生,耿耿长恨也!于是溘然长眠。”
“风神医其时正在蛮荒野地采药,闻知此事之时,蒙帅去世已久。风神医悲痛至极,想起当初承诺,遂慨然捐出全部家产,为蒙帅了结此生最后恨事。”
说书先生眼眶湿润:“蒙帅……毕生俸禄,和陛下赏赐,都变卖了资助麾下战死将士的家卷,直到此生终了,陛下派人查验资产,才发现,偌大镇国公府,竟至……竟至穷困潦倒,尚比不上中产之家!陛下为之动容,泪如雨下。”
一片叹息声。
众人都是心潮澎湃。
做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当真为千古伟人、光耀万世啊!
“而蒙帅此生最后时刻,挂念的,仍旧是战死兄弟的家卷,仍旧在自责,他没有做到最好。诸君啊,那是数百上千万的家庭啊,谁又能以一人之力照顾周全?这本是无解的难题,但蒙帅仍旧为此,愧疚一生,恨走九泉!”
“蒙帅一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与麾下将士亲如兄弟,视若手足。军神二字,唯有蒙帅,方才当之无愧!”
“而风神医与蒙帅不过一面之交,便即相交莫逆,兄弟结义,一诺千均,更在蒙帅身死之后,毅然捐出全副身家,助兄弟完成遗愿,同样的千古风流,无双人杰!”
“风神医找了费心语大帅,吴铁军大帅来承办此事,而两位大帅上报陛下,陛下亲自拍板,从那之后,就有了这一座将军城!”
说书先生唏嘘不已:“英雄人物,一至于斯!正所谓,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
“无上英雄!万古风流!”
说完了这段故事,说书先生依然还是感叹了好几句。
虽然这个故事,他已经说过千百遍,但每次说起来,依然心神震动,感慨不已。
故事说完了。
依然是一片鸦雀无声。
几位老兵低低的啜泣竟然显得那样明显。
“晚上回去给大帅上香去。”
一个老兵擦了擦眼睛:“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去京城大帅墓前上一柱香。哎。”
“咱们哪来那福气,哎。上次洪二瘸子借着女婿的光,跟着走货的车去了京城,去大帅墓前跪了一下午,回来后直感叹此生还能给大帅磕个头,也算是此生没有了遗憾。”
“然后洪二瘸子就突然牛了起来,所有兄弟们都请客,让他去家里讲讲大帅的墓是什么样子……说着说着,几个老家伙就哭成一团……哎……”
“帝都那么多风景,他们不问,偏要问大帅的墓地……”
这声音虽然有些埋怨,但那种炫耀,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什么风景能比得上大帅的墓地?”
果然旁边有人反驳。
“据说大帅当年的三百铁卫,至今依然忠心耿耿守护着镇国公府,和大帅的墓地!大帅的墓碑,每天都擦好几遍,连点尘土都没有!偌大的陵园,竟然没有半点杂草!”
“何止,据说大帅陵园里,连每一棵树的每一片叶子都是干干净净!”
“真想去京城啊……”
几个老兵默默垂泪:“真想去告诉大帅,您不用遗憾了,我们现在都过得好了……那些战死的兄弟的儿女们,也都托您之福成才了,也都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了,您老在地下,可千万不要耿耿于怀了……”
“也让他老人家知道,咱们弟兄们的家卷,现在没有人敢欺负,那些婆娘们只要说一句:我男人是跟着蒙帅打仗死的这句话,就算是地痞流氓都绕着走!这份待遇,普天之下,只有咱们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