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叩见燕王殿下。”通政使走到赵希言处理奏疏的桌前,五体投地的跪在她跟前,“殿下。”
赵希言依旧埋头批阅着地方来的奏报,手中的笔一刻也没有停下,“通政使并非寡人藩邸的属臣,而今对寡人称臣,岂不逾矩?”
高升抬起头,发现燕王并没有看自己,随后解释道:“殿下如今是监国的身份,且是我大明日后的继承人,因为老臣称臣,不为过。”
“你都说了是日后……”赵希言停下笔,抬头道:“将来之事,岂能拿到现在来说呢?”
没有想到燕王如此不喜奉承的高升被怼得够呛,他羞愧着老脸,磕头认错道:“下官知罪。”
赵希言将风干墨迹的奏疏合拢,放置一旁,起身挺了挺腰道:“通政使到这里来找寡人,可有事?”
“殿下。”通政使再次重重叩首,“三日前刑部的一桩命案,殿下亲自下令交给刑部审理的。”
赵希言顺着高升的话转了转眼珠努力回想,随后装傻充楞,“哦,你是指酒楼小厮那件案子,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刑部呈上来的审判结果,人证物证具在,虽是命案,但也没有到惊动三司进行会审的地步,更别说是大九卿的圆审了,通政使为何会关注此案?”
赵希言的回答与问话让通政使高升一惊,他记得自己明明委托了在赵希言身侧办事的一些官员提醒赵希言犯案的祸首是自己的儿子,于是演技大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伏在地,“殿下啊,下官有罪,下官教子无方,才酿此大祸,恳请殿下网开一面,下官就此一个独子,他还尚未娶亲,若是没了,高家就真的绝后了。”
赵希言眼前这群文臣儒生,无不将家族的荣誉与传宗的观念看得极重,赵希言仍旧一副不解的样子将通政使扶起问道:“高大人这是作何,你让寡人糊涂了。”
“殿下下旨处死的罪人高利,是下官的独子……”高升哭诉道,“下官自知逆子罪无可赦,然下官为跟随陛下从潜邸始整整四十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恳请殿下念在下官的份上,饶恕逆子一命,下官愿以自己的性命换他一命,请殿下开恩啊。”
赵希言听后,惊讶的瞪圆了双目,她松开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怎么没有人事先告诉寡人呢,寡人看到案情,还犹豫了一番的。”
赵希言的话,让高升气炸,自己花了重金,那些官员收了钱却不办事,最后弄得自己人财两空。
“可是如今旨已下了,大理寺也复核了,若是再行更改,寡人没有办法给天下人交代。”赵希言道,“寡人也知道高公伤心。”
“只要殿下一句话,谁人敢动犬子呢。”高升再次跪伏恳求道,“若殿下肯开金口,下官今后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可是寡人一旦开口,便违背了太祖皇帝的训言,会让天下人都觉得,国朝的律法只为下层人民而设,对于官宦之家、贵族,形同虚设,如果是这样,皇室与朝廷,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
赵希言看着跪在自己身前救子心切的老人,“高公难道要让寡人失信于天下?”
燕王的话让高升一震,用这样的措词来拒绝自己的恳请,作为臣子,他又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请其开恩呢,这也是高升头一次亲身感受到,这位平日里看着温和、与人亲近为人称颂的皇子,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高升无奈的闭上眼谢恩,拖着疲倦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出了武英殿。
赵希言撑着桌案,垂下本在按额头的右手,“父亲啊,父亲……”
也许高升不算是一个好的臣子,但作为父亲,确实让现在的赵希言为之羡慕。
“据闻,通政使老来得子,遂极为溺爱。”张九昭从偏殿走出,叹息了一口气,“纵子犹如杀子。”
赵希言一把坐在桌前的地上,张九昭见之上前劝道:“殿下,地上凉……”
赵希言靠在桌腿上,盯着张九昭,“兄长是否觉得,言错过了拉拢通政使的机会。”
张九昭抱着袖子站在燕王跟前,“殿下有自己的考量。”
“赦免,并不会使恶人长教训从而收敛恶行,反而会助长这种气焰,只会造成更大的祸患罢了……”随后赵希言起身,“寡人的仁慈,不会给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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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七年春,远征队伍抵达塞外,一路上,皇帝的大军只遇到了一些小规模的胡人队伍,将其歼灭后,皇帝不顾官员的劝阻,带领军队继续北上深入鞑靼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