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牧越寡言阴郁,那眉眼不笑冰凉又渗人,无论风和日丽还是暴雨如注,他定点的会在那,仿佛在演校园恐怖片。
那天周主任终于忍不了了,过去问:“孩子,你在这儿干嘛呢?”
路灯罩着一层朦胧昏黄的薄纱,却没能晕染在他如坠落深渊的身影上。
少年嗓音低哑,几个字似乎要磨出血来。
“等人。”
“你这么干等也没办法,人要是真走了呢?”
少年落魄地垂着眉眼,字音四分五裂地碎开,像能扎在人心上。
“我等她回来,把她找回来。”
那时周主任觉得这孩子多半是读书读傻了,这日日夜夜的等也没见有人回来,再说少年气性大多漂浮不定,哪儿有什么能“找回来”毅力。
那天新闻出来,周主任才惊叹了两句。
原来,还真能找回来。
谁又能想到,少年在黑暗里失魂落魄的等了她多少年。
牧越有一个知名校友演讲的环节,和灵一直在回想当年周主任说的事情,直至牧越演讲结束了都没反应过来。
“很无聊?”牧越问。
他们身份特殊,位置都在前排。
和灵看着台上还在絮叨不停的各大业内成功人士,她心思有点儿野,这瞬间像是又回到年少轻狂的时候。
礼堂穹顶细碎的阳光落在少女的发梢,她眉眼含笑地望着他,顽劣得很。
“好学生,逃过课没?”
“……”
和灵是行动力强大的人,说走就走,拐骗着牧越从礼堂出来。
“我以前是纪检部的,经常大清晨被拎到校门口给兔崽子们查仪容仪表……这儿估计是你们教室了,不得不说南楼真的比北楼好睡多了,阳光也好……之前各大晚会,我总会被班主任安排到这儿表演钢琴,这谁能看出来我是个美术生……”
她絮絮叨叨的说,走哪儿是哪儿,逛遍七中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牧越大多时候是做个倾听者,他的青春没有她如此的缤纷多彩,但他很庆幸,他参与过她人生最难忘的一段旅程。
学校走出来不远,是那条她崩溃后他们相遇的古道长街,这儿发展成景区熙熙攘攘,而树上许愿牌的字迹很多都在年岁里被冲淡得一干二净。
和灵在许今年的愿望,一边写一边说:“我许愿,十七岁那年的愿望别成真。你呢?”
牧越把许愿牌挂上去,“许愿我十八岁那年的愿望,能成真。”
风吹铃响,和灵终于看见他愿望在人间的回响。
——和灵,岁岁平安。
和灵偏头吻了下他的唇,“我现在才发现,我人生最难堪的时候,都是遇到你诶。”
牧越轻笑了声:“挺荣幸。”
“嗯?”
“荣幸,我能陪在你身旁。”
校庆这天,和灵激发了她十七岁时最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从学校走到古街,她甚至非要拉着牧越临时去买了两张去奔赴星辰大海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