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和陆蓉亦在场,却见陆之旸眉间含戾,亦不时地用眼看向沈沅身侧的碧梧,似是在无声地与她解释。
碧梧为了避嫌,有意地错开了陆之旸的视线。
陆老太太则问道;“老七,你是不是在乞巧节那日,亲自带官兵去解救过沈家的三小姐?”
陆之旸回道:“孙儿只是带官兵去查看查看状况,真正救她的,是杨家的大公子杨呈安。”
陆老太太又问:“可我听说,当夜那涵姑娘归府时,还碰上了劫匪,是你手下的直系官兵救的她。”
陆之旸对此事是有苦说不出。
那日他会主动去看沈涵,是因为瞧见了碧梧在那处。
而先前他五兄刚盯上了五嫂时,特意命江卓叮嘱他,要留意着沈沅的踪迹,不要被什么歹人给盯上了,要随时护卫着她的安全。
永安侯府那地界,自是重点的区域,他也曾派过官兵一定要在这附近多加巡逻。
等沈沅嫁给陆之昀后,官兵们还按照以前的习惯,会在永安侯府附近多巡逻一会儿。
这才碰巧将沈涵救下。
可这一切,同他有什么关系?
他连沈涵的相貌都记不住了,哪儿来的他要去娶她?
思及此,陆之旸英戾的眉宇愈沉,腾地一下便从圈椅处站起了身,就要出府去永安侯府亲自问问沈涵去。
陆老太太却及时拦住了他,斥道:“站住!你这个没心眼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前,可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陆蓉笑意吟吟地坐在老太太地身侧,边用银牙磕着葵花籽,边同看戏似的瞧着自己亲哥的窘态。
陆之旸瞧见妹妹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蓉姐儿,你也别在这儿看我的笑话,到了年底你也满十六了,早晚祖母也要将你这个小丫头嫁出去。”
蓉姐儿撂下了怀中捧的馔盒,嗓音娇滴滴地反驳道:“老祖宗才舍不得我这么早就嫁人呢~”
眼见着这对兄妹就要吵起嘴来,却在陆之昀阔步进了轩室时,蓦地噤住了声音。
在场的诸人,除了陆老太太,都对着陆家的这位家主起身福了一礼。
陆之昀沉默地在园背梨木交椅处坐定后,宽敞轩室内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肃正了许多。
却说过了乞巧节后不久,就是陆之昀的生辰。
陆之昀又长了一岁,时年三十四岁,沈沅去年送了他一个玉扳指,今年则提笔绘了些玉饰的纹样,交由匠人雕刻,给男人制了个新的革带。
祈朝官员佩得革带只是虚束在腰间,并无固定衣物的实用,规制严明,上面渐次镶着三台、圆桃、排方、等精雕的玉片,仅起着装饰的作用,算作是身份的象征。
他今日穿着坐蟒赐服,腰间就佩了沈沅为他新制的革带。
今日不朝,陆之昀却需进宫教小皇帝课业,小皇帝这半年的身子时好时坏,可课业却没落过。
男人的发上戴着充耳悬瑱的七梁冠,黯色的冠缨贴合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线,在颌下系了个结。
如此繁复的衣冠,自是更衬得他的气质矜朗冷隽,容颜英俊。
等陆之昀坐在了她的身侧后,沈沅便不自觉地一直用那双柔弱的水眸,悄悄地看他敛净分明的侧颜。
陆之昀听着老太太同他提起陆之旸和沈涵的事,亦突地察觉到了沈沅好似在盯着他看。
他锋眉微蹙,亦瞥首看向了身侧的妻子。
正此时,沈沅亦飞快地将脸别开,没再敢去看他半眼。
陆之昀心中起疑,垂眸却见,二人之间的香几上,摆着一盘桃酥。
这盘桃酥离他的距离更近一些。
陆之昀便觉,沈沅来云蔚轩处陪老太太叙话应是有段功夫了,她身子最是娇弱,眼下的时辰也快到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