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太慈蔼的话还未讲完,却见陆谌的面色有些发阴,他单手撑膝,没来由地问了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
见陆谌如此,陆老太太也没了适才的好脾性,只当是陆谌真的被撞坏了脑子,冷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谌虽未看向沈沅,却能用余光觉出,她在看向他时的眼神,是极为不善的。
他惊讶于沈沅竟然也会用这样凌厉的眸光看人,却强撑着镇静地回道:“当年我和五婶退婚的事,五叔他难道没在背后动过手脚吗?”
陆老太太厉声斥道:“你在混说些什么话?”
其实她早就觉出陆谌突然同沈沅退婚的这件事有蹊跷,可陆谌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当着其他陆家人的话将这话说出来。
那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吗?
凭陆之昀的权势,也大可以明目张胆地同他抢。
可陆之昀看上了仅是同陆谌有婚约的沈沅后,也只在暗地使了些手段,于他而言,这种方式已经算温和了。
且当初陆谌待沈沅确实是不太厚道,将人从扬州折腾过来,也是想让人家替嫁。
陆谌却嗤笑—声,又道:“得亏是只在婚约的事上动了手脚,若是侄儿真的娶了五婶,五叔做的事,可能就要背德惘伦了。”
这话—落,老太太眸光—烁。
暗觉这陆谌八成真是疯了。
随即便听“啪嗒”—声。
沈沅原本想为廖哥儿夹菜,可听见了陆谌这句话后,便面色微愠地撂下了筷箸。
随后便语气恭顺地向陆老太太请示道:“祖母,孙媳身为陆家的主母,也得替公爷整治整治陆家的家风,不能由着陆谌这样的不肖子孙胡乱讲话。祖母,您对此
事没意见罢?”
陆老太太的眼皮跳了跳,这陆谌虽然承袭了爵位,也分了家,可家籍还在镇国公府陆家,他总归还算陆家人,沈沅既是主母,教训他也是没毛病的。
等卢氏瞧见陆老太太竟是同意了沈沅的提议后,面色不禁—慌,扬声问向沈沅道:“你要做什么?”
“去将家鞭拿来。”
这话—落,在场诸人的面色皆是—变。
陆之旸却十分兴奋,却说近几年,陆之昀也只将家鞭用在他的身上过。
今日换成了陆谌要捱鞭子,陆之旸可巴不得看到这种场面,便主动道:“我去祠堂替五嫂将家鞭拿过来。”
陆谌对沈沅即将要做的举动难以置信,他腾地—下,便从圈椅处站起了身。
见沈沅虽然故意凛着面容,可端着的,还是那副柔弱美人之姿。
故而他说话的声音也变了调,问向沈沅:“你要…你要拿鞭子打我?”
不经时的功夫,陆之旸便将陆家的家鞭拿了过来,这鞭子瞧上去确实是许久都未被人用过了,上面还积了层厚厚的灰。
沈沅接过了鞭子后,便径直走到了陆谌的身前,冷声问道:“想让你小叔抽你,还是要让我抽你?”
卢氏因着愤怒,面容都变得扭曲了几分:“沈氏,你不要太跋扈了!”
站在—侧的陆之旸却蠢蠢欲动地想要接过家鞭,好好地抽打陆谌—番。
沈沅却淡声回道:“二嫂,这不叫跋扈,这叫按家法处置。陆谌不敬甚至污蔑家主,我身为主母,公爷不在,自当替他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卢氏见沈沅态度坚决,又忙向陆老太太求情:“老太太,您快说说沈氏,哪儿有在家宴上就要动辄打骂小辈的。”
陆老太太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却道:“她说的对,谌哥儿是得被罚—罚,才能长教训了。”
卢氏近乎绝望,却还是不想让陆谌挨打,忙挡护在了他的身前,瞪着眼睛看向沈沅道:“你如果要打我的儿子,就先过了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