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英接到丁念的电话时正在给傅奶奶剪指甲,听清那头的“请假”,她心中有些不快,但只能说没事没事,你忙你的。
如果她对丁念这个儿媳起先还有点不满,那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打心眼里认可了她。她在丁念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懂事、自立,带一点倔强,虽然在事业上无法与另一半匹敌,但都愿意守好自己的本分,为这个家做贡献。
不同的是,她跟傅天森毕竟有过共同奋斗的岁月,他们先是心意相通,再是逐渐默契,而丁念嫁进来时傅绍恒已经事业有成,两个人在一起,迅速直白却并不火热。她作为母亲,原本担心儿子过于草率以致后悔,而如今身为婆婆,她更怕丁念性子过于温顺,受了委屈总是自己憋着。
前些日子看着两人出双入对还好,这下一个不回一个请假,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晚上和傅天森商量许久,先去质问儿子:“你最近忙得晕头转向了?”
“没有。”傅绍恒坐在空荡荡的书房里,语气很差。
“念念说她这周不过来了,你呢?你也不回?”
“回。”
张玉英心头略松:“那你再去给奶奶买些糕点吧,上次念念买过来的就很好,不甜,芝麻和花生却香,爷爷也难得地吃了几块。”
“……嗯。”
“对了,你们婚纱照拍了吗?得赶紧,选图修图都很费时间,再拖下去婚礼上连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策划想写故事也写不出。”
“……”
张玉英停顿了会儿:“念念在吗?我跟她说几句。”
“不在。”
“今天不是周四?”
“她不在。”傅绍恒头有些疼,“我明天要去工厂,先挂了。”
尽管他不愿面对,但事实是,丁念搬离这里已经将近一周,这期间,除去他单方面的示好,他们的联系几乎为零。
傅绍恒合上她的黑皮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笔笔收支。她的字是清爽好看的,可是和那些数字连在一起,刺得他眼角生疼。他合上,纸张中间有略微突兀的一块,那里夹着他给她的工资卡——她做事周密至此,怎肯
多占他一分一毫。
他情绪低落,艰难地压下心中浮起的恐慌,等到十点,拨号过去,依旧是冰冷机械的语音。于是,只好又给她发信息:“我明天八点去岚城的工厂视察,要整整一天,五点左右从城西回来,要不要顺道去接你。”
意料之中的,石沉大海,了无回音。
。
丁念收到傅绍恒的信息时刚下地铁。这几天他时不时地就给自己打电话发信息。电话她不想接,信息发了却不能不看。她上课不带手机,有时两节课下来竟有连着的五六条。大到今天去哪,开什么会,小到早上喝了两杯热牛奶,吃了个三明治……她既觉得好笑,又不无难过——这当然是他的补救和示好,但偏偏来得太迟了些。她既不知该如何回应,也不知道他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他是因为她的“揭竿起义”而如梦初醒,还是只是因为固有的生活节奏被打乱,想要重回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