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考虑试试吗?虽然都说魔煞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只要你用成了,就会变得很厉害。你想想,你觉得你家人不待见很可能就是嫌弃你的资质没你其他兄弟好,如果你依靠他变强了,指不定就会让他们刮目相看。”
“你瞧瞧,他们又在欺负你了。明明都是步家的孩子,大把大把资源往他们手里送,你却只能被关在那一房小院,连个伺候的仆人都没有。我之前也悄悄带你测过了,你的资质比步家任何一个人都要好,是他们埋没了你。”
“魔煞确实是不好的东西,但你是个好孩子啊,只要你能好好控制它不去害人,那它不就是好东西了吗?”
步天寒出生的步家,算是大陆上一个比较古老的修真世家,远近亲戚与旁支散满大陆,许多大小宗门里都能见到步家人的身影。家族里的孩子只要出生起就会被送去检测天资,若资质差或者无法修行的,哪怕自己的爹娘是族中最大的家主与主母,一样会被人瞧不起与放养,身份有时候甚至比稍有能力的家将还要低。
而步天寒出生时就被测出拥有极高的天赋,是家族有史以来的头一人。他父亲是三家主,手底下管着一条旁□□会儿所有人都夸赞说是他自身能力好,才能生出那么棒的儿子。人都是爱慕虚荣的,他亲爹没当上大家主,可如今有了这么争气的儿子,自然高兴得很。步天寒是他与自己的小夫人说出,小夫人的美让步家许多女眷都为之羡慕,他爹这称得上人生赢家的生活叫旁人嫉妒不已。
五岁之前的步天寒在家的生活都挺好,过得顺风顺水被众人尊敬宠爱,他爹能得到的所有资源都往他这里送,准备将他培养成下一个轰动修真界的大修士。然而在他五岁那年,日子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个下午,他刚和娘亲从外面回来,在家门前正好撞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他披散着已经变得全白的头发,枯瘦的手用力地杵着木拐杖,嘴唇都已经干得发白。步家的门丁正准备将脏兮兮的老人赶走,母子二人一时心软便邀请他进入步家,让他歇一歇吃点东西,清理好身体再送他离开。
不曾想,这一善举换来的是劫难的开始。
老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人,还想着离开前给刚踏上修行路的步天寒些许指点。是步天寒的父亲正巧从内院出来,发现这老者道行不低指不定是哪处大宗门落难的修士,抱着想秀一秀自己小儿子的心态就开始向那老人吹嘘步天寒的天赋。见老者半信半疑,欲言又止甚至像是开始考虑什么的表情,三家主一着急就拉着步天寒在老人面前又亲自测给他看。
结果这一测,那老头子面色大骇,纠结半响拉着三家主到边上讨论了很长时间的话。
步天寒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晓得从那之后他的日子开始变了。他被指派到家宅中最偏远肮脏的小破院,平时吃的都是一些剩饭剩菜,向来疼爱他的父亲再没来看过他,他想见他的娘亲都见不着。
步家里的下人们开始在他面前摆出傲慢与敷衍的态度,兄弟姐妹们看笑话般到他面前嘲笑他:“恶心的怪胎。”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中龙凤呢?不过是泥泞里的一条虫!”
他们还会爬到他院子的墙上,趁他出来练刀运气时拿鸡蛋和烂了的菜果子砸他。他初时真觉得不习惯委屈得哭了,终于忍不住趁着夜里偷跑出院子,想去找他娘亲,却发现与父亲极为恩爱的亲娘同样被锁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得离开。
小院内的下人都被遣散了,步天寒去的时候院里只有他爹和他娘。房内的灯火倒映中,他看见记忆中素来和善的父亲对他母亲拳打脚踢,怒斥她:“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竟然蒙骗了我那么多年,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步天寒身上流的血简直脏了我步家的血脉!”
三家主愤怒地丢下这几句话后大步离开了房间,藏在暗处的步天寒站在原地怔愣许久。从小就聪明的他已经隐隐猜到他们争吵的内容,等房里传来女人的啜泣声,他才踏着小脚步走进房间。
穿着一袭红衣的女人正跌坐在地上哭泣,大概是因为刚才和三家主产生了肢体冲突,她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很狼狈,暴露在外的皮肤上也能见到各种淤青和伤痕。
女人抬头见到他,泪珠滚落得越发汹涌,跌跌撞撞地跪爬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抱进怀里精神错乱般地呢喃:“阿星,娘的好孩子……”
这是他的小名。他出生的时候是午夜,当时夜空晴朗星光明亮,便有了这小昵称,平时他娘亲喜欢这么叫他。
步天寒愣愣的,想询问他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和爹为何会吵架,为什么步家人对他们的态度忽然有了那么大的转变。可是这些话还没问出口,方才还一脸眷恋疼惜地抱住他的女人面色一变,猛地伸手用力把他推开。
他在毫无防备下被推得往后跌去,其中一只手在撑着地板时一痛,转头才发现那边有一小堆碎了的瓷块,应该是他爹娘争吵时不小心摔破的。
鲜红色的血从他被割破的掌心缓缓冒出,但疼爱他的娘亲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上来关心,反而用着令他感到陌生与害怕的眼神瞪着他,怒道:“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因为有了你,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说罢,她又开始生气地质问:“那日要是不理那个老人就好,就该放任门丁把他赶走……都怪你,为什么要散发那些无用的好心?!”
她的思绪显然已经陷入混乱,自顾自地说:“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没有你我的生活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步天寒被吓着了,呆滞地看着素来温婉动人的母亲开始胡乱摔着房里的东西,即使凳子重重磕到他身上也毫不在意,只想发泄。步天寒这趟过来没能得到答案,他年纪虽小,却能够理解他母亲那些话的意思,也能感受到话语所带来的伤痛。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在草席铺成的木床上躺了好久,不断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帮助人难道是错误的吗?
小院子再次有人到来,并进入房间把他叫醒,已经是几天后的事。
“你娘死了。”来找他的是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家仆,就只是单纯来向他通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