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黎某现在就后悔,很后悔,非常后悔。
他一个病弱,哪里想不开居然去跟正常武人论持久战,要早知道吴玉贞这么不可控,他说什么都要把五爷拴在裤腰带上,当随身保镖的。
现在好了,不仅要喝苦得舌头都麻掉的汤药,还要被亲友们轮番轰炸耳朵,就连最最正直靠谱的展昭,居然都不给他带开封府的冬瓜糖了。
太惨了,黎望一口气干了一大碗苦汤药,脸上满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求老先生收了这神通吧,小子真的不行了。”为了自己的舌头着想,黎望立刻讨饶,毕竟为了小命低头,不寒碜。
然而叶青士行医数十年,早就被不听话的病患们打造了一副坚硬的心肠,这点儿讨饶,他是半点儿也不会心软的:“你小子,话说得有多好听,行事就有多放肆,现下你师兄都在京城,也好叫他好好管管你,一个人就敢单枪匹马斗凶贼啊,很厉害嘛黎知常!”
……别骂了别骂了,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黎望只觉得耳朵嗡嗡叫,说好的病人需要静养呢,仗着叶老头医书医术高,就可以对病人进行这么惨无人道的双重折磨吗?
这汴京城,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你小子现在连天都敢捅破试试,天理对你有什么用?”叶青士拿着银针道,“脱衣服,施针了。”
算了,喝药施针至少只被叶老头一个人烦,这等下出去,他要是不装晕,一群人对着他激情输出,幸好他受伤的事情瞒着娘亲,不然他只会更惨。
哎,谁人见义勇为有他这么凄惨的啊?黎望觉得没有。
“那还是有的,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看小生现在这般,岂不是逞能的后果,哎。”
得,这臭小子还挺会自嘲,这是准备加入他们批判自己?
就跟那晏家小子说的那般,这臭小子当真是个狠人,虎起来,连自己都敢喷。
不过这般,就想叫他在药汤里少放黄连?想都不要想:)。
黎望扎完针出去,已经是斜阳夕照时刻了,不知不觉,居然在里面呆了两个时辰,他都饿了。
“今日吃什么?能申请吃两块酸萝卜吗?”
五爷在旁边大快朵颐地吃着红烧鲫鱼,一听这话,连吃鱼也顾不上了,张口就来:“该啊你,当初你怎么对五爷的,你可还记得?你这身子骨,还想吃酸萝卜?”
做梦吧你。
这等话,属实是已经伤害不了黎某人了,他只作充耳不闻,对着南星卖惨:“好南星,少爷我嘴巴里发苦,就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南星是个意志力不坚定的,只要少爷一露出可怜兮兮的脆弱感,他就完全招架不住,刚准备松口说给给给,就被柳大爷拎起来搁到了一边。
“有味道的东西是吧?师兄这里有你爹特意送过来的道德经,清静经,论语四则,听说读书人视此为珍馐,知常要选哪一样啊?”
天知道柳青接到师弟受伤的消息时,心情有多么的害怕。
当时他正和蒋平韩彰一道喝酒吃肉呢,直接酒杯都没拿稳,等见到一脸虚弱躺在病床上的师弟时,柳青就差提着刀去开封府宰了那姓许的狗贼。
岂有此理,居然敢伤他师弟!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等他被蒋平拦下来,知道了师弟的所作所为后,柳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现在再看到装乖的师弟,柳青的面色铁青,眼睛眯着,反正怪吓人的,黎某人当即就不敢叫唤着要吃酸萝卜了,非常乖觉地坐下来吃清粥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