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睦儿亲自扶起赵童明,忙问:“那?依先生看,如?今本宫该如?何做?”
赵童明面颊微红,眼神锐利:“小人以为,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娘娘此时应携瑞王和部分朝中重臣连夜退出?长安,为避免贼子将来以您亲族要挟,此时应暗中命人去各亲族府上传旨,一批一批撤退,其?后,您拿着密旨虎符调兵,强攻入城,贼子并无兵权,只有个北镇抚司卫军而已,重压之下,逼迫其?投降,释放陛下!”
这孩子的建议步骤分明,确实
又准又狠,若实施,可在一日之内破城平乱,几?乎所有的人事?都考虑到了,唯一没考虑的就是李昭。
我?并没有将心里的不满表现出?来,略往前看去,老陈唇角含着抹意味难测的浅笑,而何寄和常煨两将军则皱眉,并未说?话。
这时,睦儿连连点头:“这法子倒不错。”
儿子看向门外,道:“天色不早了,今儿那?些阉狗闹了这么一出?,娘娘身子不适,该喝药歇息了。赵先生舟车劳顿赶回?长安,想来已经疲惫非常,先去府里厢房梳洗用饭,晚些时候,本王再找你说?话。”
赵童明一怔,还想再说?几?句,大抵察觉到屋里气氛不太?对,不敢再发言,忙躬身退下。
此人一走?,老陈弯腰从?地上拾起瓶润肤膏子,细细地涂在手背上,笑了声:“这小子挺狠,言语行事?和当年的梅濂如?出?一辙。”
我?没有言语,此时头痛欲裂,喝了数口茶来冷静。
随之起身,在屋里拧了数个来回?,吩咐道:“小赵先生说?的没错,别看逆贼此时嚣张,可咱们手握兵权,还是占着优势。为了避免他们狗急跳墙,伤及无辜,这么着吧……”
我?皱眉道:“现在就往宫里报,说?本宫烦郁之下旧疾复发,身下淌血不止,请陛下出?宫探望,其?次,宣高、何、孙亲族中近者过府上侍疾,让孙御史和武安公务必前来,拿着本宫的腰牌,暗中将首辅、刑部梅尚书、户部姚尚书、还有礼部的羊尚书都宣来,快!”
“我?看首辅就不必了,他和李璋十几?年的师生,情谊非比寻常。”
睦儿直接将袁文清剔了出?去,转而,他对我?笑道:“羊舅舅出?城修葺祖坟去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再说?了,老师乃礼仪之人,性子温和,素不善党争心计,待会儿我?派人护在羊府跟前,保护师母等人,咱们倒不用叫他。”
我?点了点头,让儿子赶紧去办这差事?。
……
*
寒夜难眠,凉雨噼里啪啦地往地上砸,洗净了芭蕉叶,也打残了牡丹花。
为避免出?现内贼坏事?,由秦嬷嬷挑了十几?个得力?忠诚的大管家?,将府中的宫婢、太?监,
各院各处的婆子、管事?全都集中到一处,按过去登记在册的名录核对,每半个时辰点一次名,吃喝拉撒必须在院中,不许借故出?走?,若有异动,立杀;
威风营的将士披坚执锐,警惕地在府内外各处巡视,若发现可疑之人,立马捉拿扣押,如?果抵抗,立杀。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焦急过,这两日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睡不着啊,一闭眼仿佛就看到李昭被人斩杀羞辱,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宫中?还是被藏到长安某处?
我?知?道,现在我?不能急、不能乱,于是强迫着自己打起精神,梳洗、化妆、更?衣、用饭。
……
宫里得知?我?重病的消息,那?个假皇帝怎么可能自投罗网,打发了孙潇和太?医过来。
我?往床榻上安排了个病危的妇人,放下帘子,伸出?胳膊让太?医诊脉,应付了过去。
其?实孙潇来,一则探虚实,二则拐弯抹角地说?,陛下多年来一直戴着只扳指,娘娘见过没?
孙潇的试探被秦嬷嬷给斥了回?去:“陛下的东西不是都搬回?去了么,公公就差将墙皮给铲下来,什么扳指,老奴可不敢窥伺陛下,公公莫不如?画下来,老奴打着灯笼去找找。”
孙潇讪讪一笑,回?宫复命去了。
他们找不到李昭留下来的密诏,肯定还会来搜第三次、第四次,所以,我?们这边行动得更?快。
……
雨渐渐变大,夜也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