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侍卫犹豫几分,先后将枪与刀扔进清流河中。
梁栩觉得自己真要完蛋了,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蠢货——都他妈是……”
忽然,河岸边,轻竹尖叫一声:“二小姐!”
山光远回过头去,轻竹在岸边奔走着,言昳的脑袋似乎在河中危险的湍流处起起伏伏,她忠心护主,竟想跳入江中救言昳。
他眼前发黑:如果言昳真的被卷进湍流中,浮不起来,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山光远一个闪神中,梁栩猛然拧住他手腕,就地一滚,顾不得狼狈,逃出山光远的钳制,拔出手中的匕首,对着山光远,后退几步。
梁栩觉得,这是眼前少年护院杀他的最好机会了,只要他再上前几步,梁栩几乎不可能逃脱。但那少年护院几乎没有衡量,转头朝河岸奔去,跃入水中,朝江水中央奋力游去。
梁栩望着江面湍急,迅速吞没了几个人影,变成静悄悄一片。刚刚几乎被杀的恐惧弥散了,他有些不真切的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腿脚发软,大受冲击。
只有脸上的剧痛,睁不开的左眼,还有他的满身污泥,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落雪未化的丘陵那端,有一轮小如豆火的浅黄色太阳,颤颤巍巍的升起来,它虚弱的日头照不穿浓重的冬雾,甚至无法照亮如白色羽尖排列着的榉树林的树梢。
梁栩感觉到两只手过来搀扶他,不断告罪,不断求饶,他满是污泥的手扶着黑马站起来,甩开他们的手,只望着江河,轻声道:“我离没命,就只隔一层纸了。”
但另一边在水中奋力游着的山光远,却几乎无法思考了。
他不知道自己起来换了几次气,或多少次脱力到几乎要抽筋。他甚至已经找不到同样跳下水的轻竹,只能在浑浊绿色的江水中,不断凫水,不断的仰头呼喊。
他张望了太多次,都没张望到一丝人影。
天已经大亮起来,山光远几乎感觉到自己肺要炸开,湍流在这里渐渐停歇,他甚至分不出来自己到底在水中找了多久。直到他几乎提不起半分力气,也游过了漩涡的河段,被水浪推着,缓慢的漂浮到岸边。
山光远仰面躺在水中,脑袋空成了一团。
他没有找到言昳,甚至连一只鞋、一点衣角都没摸到。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到湍流的水段,继续下潜寻找,还是应该去下游找,看她有没有可能被湍流拍在水底的石头上昏过去,而后顺着水流到了下游。
山光远在水里游了太久,他几乎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直到江边有几句乡音叫嚷起来:“死人——又有一个死人!真瘆人,这才多展子,是上游出啥事了吗?”
“我哪晓得哩!刚刚那个不是死人啦!这个咱们要不要捞……太晦气了吧!”
刚刚?死人?
山光远感觉自己触碰到了岸边的泥台,他吃力的扒住泥台,挣扎着起身,对在河边树荫下乘凉的两个竹筏上的船工,哑着嗓子道:“你们说什么?”
“啊!唬死老子嘞!是活的!”两个船工吓得直要撑筏离开。
山光远不顾痛的几乎要漫起血沫的喉咙,他刚刚喊得太拼命,此刻几乎声音沙哑到要说不出话来,还是吼道:“你们说,刚刚也有人飘过去了?!”
船工点头:“是,不过可能是个水鬼,拖着那么老长的黑毛,也不怕人,抱着个什么东西,缓缓的河中心凫水呢。”
山光远想开口,卡了一口血,他往河岸一吐,抹了抹嘴角,道:“多久之前?”
“小半个时辰前吧。”
山光远往下游的方向看去。
那里就是滁州了-->>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