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介意,只是一个劲笑出声:“小孝,你就不能说长点的句子吗?”
“……”他正站在落地窗旁,一面往外看一面出神,从高楼大厦上找到手作店的招牌,“不用谢。”
骆安娣笑着挂断了。
只听门响,先脱口说了“欢迎光临”,紧接着就看到熟悉的面孔。
朱佩洁怯生生地颔首,摆脱说话先嗫嚅的习惯,鼓起勇气问了:“请问,点评软件上办理会员的优惠券可以用吗?”
迎接她的,是决不会刺伤任何人的笑脸和声音:“当然,很乐意为你服务。”
站在柜台另一端,朱佩洁内心无数次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耀大地,居然又让她遇到上次的店员。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打开了话匣子,无缘无故啰嗦这么多,偏偏对方一点也没有不耐烦,认认真真倾听着,时不时还与
她眼神交流。
朱佩洁说:“其实我最近工作稳定下来了,已经过了试用期,工资不高,但保险齐全,也够用了。心情一好,就想着假期也找些活动来打发时间……然后就想到了这里。”
“祝贺你啊。如今还跟妹妹住在一起吗?”骆安娣微笑。
“是啊,今天也想做点有意思、又用得上的东西。”
只见相貌清秀的店员抿了抿嘴唇,随即提议:“不如来做手工冷制皂吧?很精致,送人也拿得出手。过上了新生活,也可以考虑给朋友送送礼物。”
朱佩洁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将皂基切碎,倒入模具。骆安娣说话的语气仿佛多年的朋友,亲昵而有分寸,很让人舒服:“慢慢来,最后加一些花籽会很好看。”
朱佩洁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给自己加了把油,主动问:“那个,不知道可不可以留下联系方式呢?”
“交个朋友”这种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正窘迫着,担心对方回绝,却只在骆安娣眨了眨眼后听到温和的答复:“可以啊。”
骆安娣掏出便利贴和笔,飞快写下号码,一看就是经常应付这种场合,说明的台词也绝不会让人尴尬:“需要预约课程的话,随时都可以发消息给我。假如店里有什么活动,我也会主动通知你的。别担心。”
虽说结果与初衷不太一致,但朱佩洁还是很高兴。她抑制不住笑,友好地说道:“那个,我在那边街区的一间文化传播公司上班,我们也承接一些个人业务的。虽说我技术不算顶尖,但假如你不介意,需要制作名片之类的东西的话,麻烦一定要找我——”
骆安娣笑着,丝毫看不出受打扰,看起来真心实意地接应道:“好的,谢谢你。”
齐孝川专程提前完成工作,空出了中间的时间,独自下楼,越过地下通道,慢慢步行去骆安娣就职的店。
接应的店员见到他时仍然从容,按照规章制度请了购入会员时签订的负责人过来招待。骆安娣微笑着给予问候,
每一个细节都完成得令人心旷神怡:“齐先生,中午好。预约的藤编课已经准备好了,请往这边的座位走。”
在其他人看着的场合,她对他的服务态度绝不会有任何不同,打招呼、介绍茶点、决定课程、嘘寒问暖,骆安娣只是游刃有余地完成工作。视线不禁围绕着她打转,齐孝川抑制不住自己,可又在她看过来时垂下头。拙劣的佯装总能在烂漫的眼睛下糊弄过关,值得庆幸,又惹人喟叹。
其他店员取了装工具的竹篮来,放置在桌上时又提供了湿巾。不远处的桌子边刚好坐着很早以前遇到过的主妇班,太太们今天是来做编织,看到他时主动走近搭讪:“你又来了?”
“好难得啊,这个年纪的男性能坚持一直来这种店。”
“呵呵,之前那个骑摩托车的店员都放弃了,你倒坚持不懈呢。”
齐孝川对寒暄没兴趣,所以只闷头翻看宣传册。但她们却迟迟不走,甚至已经开始邀请他去逛画廊。食指和无名指交替敲击桌面,骆安娣刚好从一侧过道经过,他倏地捉住她,把她吓了一跳。
“啊。”骆安娣转过身,恰好对上他求救的眼神,只可惜她完全没看懂,只是笑着问,“司康吃完了是吗?更喜欢芝士还是蔓越莓的呢?”
他真的气到内伤,又说不出话,只能继续任由以手工聊以慰藉的家庭主妇们将他视作同类,硬生生聊了二十多分钟。
过来的时候,骆安娣放下自己的手作箱,笑着问:“决定好做什么了吗?一般的客人都要先练习上手,不过你一直手很巧,基础也很好,所以就选定一个模版,直接以此为目标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