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齐孝川已经走到电梯口,临时折返,探出头来说:“快好起来。”
“嗯,放心。”周翰耀成笑着回答,“等我回来,咱们哥俩大有所为。”
“谁跟你是哥俩……”
“那就父子好吧。”
“……”
那个庆功宴后总是偷偷结账,又给同为公司创始人的同伴提供宵夜的忘年交好友终究成为殡仪馆里的遗像。当时他们的事业才略有起色,齐孝川甚至没有闲暇悲伤,充当丧主后立刻回到岗位上去,生怕已经谈好的投资因为变动而撤离。
周翰耀成一生真诚友善、光明磊落,待人周到,接济过的朋友无数。留下的除了公司,就是与他相濡以沫大半辈子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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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以后,骆安娣没有着急求职。需要提供实习经历时,她就没怎么手忙脚乱过。春秋招也有参加,甚至还有企业当面拍案要她这个应届生隔天去上班,可惜被她以“我再考虑一下”婉拒。同级生询问缘由,她也只轻轻挠着后颈笑道:“嗯……想先休息一下吧。”
分明低一年级,仲式微却经常在他们班神出鬼没,突然出现搭腔道:“就是最近很流行的gap吧?西方那边的年轻人经常做的。”
有其他学姐又好气又好笑地抱怨:“仲学弟!”当然,多半没有什么真的不满。毕竟他长得还算赏心悦目,喜欢缠着骆安娣这件事也不是一两天。
没能认出齐孝川后的轮休,骆安娣去了图书馆。
她习惯去综合图书馆的生活区。
偶然看到一本植木有希的手工童装书籍,忍不住翻开来,一边拿出有道词典翻译,一边囫囵吞枣地读下去。然而看了半天,还是想带到店里去找精通语言的店长帮忙解读。找到志愿者询问了一下,却很遗憾地得知新书暂时还未开通外借功能,仅仅提供馆内阅读。
骆安娣只能掏出笔记本,临时将书上的图片画下来,顺便加深记忆,便于构想。离开书店后直接去了店里,之前交班的同事也在,表情难掩兴奋地问她:“你和上次来的客人认识?”
要是她没提就好了。
骆安娣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去想的。
纠结好久,她还是按捺不住,不禁掏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递给同事,顺便配上自己的现在挂着急于求证表情的脸:“我是不是……变化太小了。”
虽然这问题有点缺少前因后果,但同事还是凑过来:“哇!这是你小学还是初中吗?好可爱!”
“我被认出来了,但是我一下子竟然没认出他。好尴尬呜呜。”骆安娣掩住脸。
“哈哈哈,这也没什么啊。要现在让我见中学同学,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就算认出来了,能不能叫上名字也悬。”
骆安娣不怎么喜欢化妆,往常也只礼节性地化上淡妆就去上班。她肤色原本就白,嘴唇涂上颜色后,整个人就已经足够精致。但在小时候,她也是天生的唇红齿白,因而差别并不大。其实齐孝川也没变化到认不出的程度。她却没能立即认出他,究竟是为什么呢?
在店里用吐司机做了火腿芝士三文治,吃过之后才回家,骆安娣走进地铁站。虽然错开了下班的时间点,但人熙熙攘攘仍旧很多。她站了好久,手也够不到离自己最近的扶手,不舒服地摇晃着,脚微微发麻。
就在这时,还算幸运,面前座位上的乘客下车。已经转乘过一次,站立着度过了十几站,还剩几站,终于能坐下来。
骆安娣刚坐下,就看到车门外进来了一位带小孩的妈妈。
背还在疼痛,她重新站起身来。
带孩子的妈妈边坐下边道谢,骆安娣微笑着,从口袋里翻出一颗棒棒糖递给小朋友。
从地铁站离开时才发现,外面已经下雨了。被从天而降的瓢泼大雨困在站内的人不在少数,有准备的人勉强顶着被猛烈敲击的伞面离开,也有商贩千里迢迢特意赶来兜售囤积雨伞。骆安娣站在人群内侧,仰起头来,望向深色玻璃屋檐上密密麻麻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