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韶半沉眸,声调略提高,“干爹,我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陆富贵一双招子瞪大,举手往他肩膀拍,“你自己舔着求着娶回来的殿下,怎么还翻脸不认人?要不要脸?”
陆韶绷住脸,脑子里没半点记忆,他是打算娶姬姮,但也得把一些障碍铲除了,照着道理,陆富贵不该知道他屋里有姬姮,姬姮被他悄悄关在这里,他将人从长公主府偷进自己府邸,从来没往外透露风声,结果这莫名其妙蹦出个女儿,姬姮还成了他老婆。
简直……匪夷所思。
“今年是哪一年?”他问道。
陆富贵冲他翻白眼,“今年哪年你不清楚?你是清闲日子过多了,还想回去过苦日子?好不容易国泰民安,政局平稳,你又出幺蛾子。”
他瞧陆韶转不过脑,只当这混账故意装失忆气姬姮,但多大点事还用这么幼稚的法子,他只觉得没眼看,“你跟殿下都成婚一年多了,孩子都添了还作妖,竟瞎折腾,哪天真把你媳妇气跑了,可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
陆韶沉默住,他有点混乱,先前姬姮跟他说现在是嘉和二年,他全然不信,可陆富贵也说了,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记忆全无,他和姬姮怎么成婚的,姬姮分明恨着他,怎么就突然嫁给了他,还给他生了个女儿。
他的记忆停留在姬姮和安雪麟成婚,他偷偷潜回燕京,就为了抓住这骗人的公主,她宁愿嫁给安雪麟,也不愿嫁给他。
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陆富贵拉着老脸,干脆越过他朝里叫,“殿下,您出来接蛮蛮吧。”
屋里静了会,姬姮的嗓音传出来,带着浓浓困意,“把蛮蛮给他吧。”
陆富贵也不知道这俩之间闹什么别扭,但听姬姮发话了,心想着人家小夫妻再争吵,总不会拿孩子出气,便把蛮蛮推到陆韶怀里,板着脸道,“蛮蛮吃了不少糖,过会子给她洗洗牙,别没事就钻屋里缠着殿下,你当爹的得正经些,省得蛮蛮有样学样。”
蛮蛮一扑到陆韶身上,陆韶就下意识兜住小家伙,还给她调整了舒服的姿势,熟练的让陆韶自己震惊,一时都无法消化。
陆富贵眼看没什么事,就背过手离开了。
好半晌,陆韶才望到蛮蛮面上,她嘴里还裹着糖,一开口就流口水,张着小手揪他头发,叽叽咕咕道,“爹爹,要母亲陪我睡睡。”
她才这么点大,白天玩累了,晚上睡的很早,有时候白天都要睡,平日里有陆韶带着,陆韶看的严,她想睡就睡,今个要不是陆韶突然犯病,她估计早睡过去了。
陆韶看她口水流一下巴,本能的用袖子给她擦嘴,他虽然觉得目前发生的事太过玄幻,但心底并不排斥这个丫头,刚一抱手里,就自发的产生保护意识。
他很清楚,如果这孩子不是他的,他不可能有这种想法。
他慢慢转身,即见姬姮趿着木屐下地,她仅着了素锦宽袍,这个时节不算冷,但孩子进屋,她怕陆韶把气撒到蛮蛮身上,可她才被陆韶给纠缠的没力,忍着腿酸走来,朝他伸手道,“把蛮蛮给我。”
她就这么立在他跟前,面容沉静,灯火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光晕,像降世神女,被迫染了人间的烟火气,以往的冷冷清清消散去,多的是温软,似乎只手就能揽她入怀,向她倾诉衷肠也不会遭她耻笑。
可惜这都是假象,她是个坏脾气公主,被先帝娇养的目中无人,这种人不会屈从一个太监。
她定是装出来蛊惑他的。
“母亲,”蛮蛮冲她张着手。
姬姮急着抱孩子,陆韶朝旁边退了一步,她有些蹒跚,颤着身对他发怒,“陆韶!你要闹也得看看时辰,你女儿要睡觉了,你看不出来她困吗?”
陆韶低头看蛮蛮,她皱皱眼,睫毛困的沾一起,她碰不得姬姮,呜哇哇的大哭,手打着陆韶,“不要爹爹抱,我饿饿。”
她从宫里回来,到现在除了几颗糖,什么也没吃,平素都要喝过奶再让姬姮哄着睡,现下是真的又饿又困,哭的忒惨烈。
满屋子都是她的哭声,陆韶再不想让姬姮接触到她,也只能放掉蛮蛮,蛮蛮往姬姮扑,姬姮腿打抖,勉力接住她。
陆韶一看她就在强撑,原是想奚落一番,但见母女两个委屈的抱在一起,他胸口那股恶气就不自觉散去,还生出心疼意味来。
陆韶暗恨自己贱,手倒老实的伸过来将姬姮横抱起来,快步放她们进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