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仍带着随和,眉梢上都洋溢着志得意满,似乎又有了少年气。
她说,“你跟本宫说实话,父皇的身体能好吗?”
陆韶一手固在她腰际,安慰她道,“您别胡思乱想,陛下只不过是操劳过度,歇一段时间估摸还能复原。”
其实他没法跟她说,皇帝的底子坏了,皇帝这些年勤政,白天黑夜都没得休息,早耗尽了心力,这不是病也不是伤,太医院的老太医也只能开补药吊着。
姬姮枕到他肩头,恍惚着说,“你替本宫做了很多事。”
这两年,陆韶为她报了仇,替她建军,还找来了给她治病的大夫,她坦然接受着他给予的一切,若说没半点波澜,那绝无可能,她也曾想过拿他当忠仆待,只要他做事,他们之间的苟且中断,她断不会想着杀他。
可陆韶只想跟她继续纠缠。
陆韶摸着那头墨发,心间温暖,原来她不是冷血无情,她也记得自己为她做过什么,只是她太在乎身份,执拗的不愿意承认他。
他低声说,“臣应该的。”
姬姮拨开他手,自顾卷起被子,说,“若父皇不在了,本宫下嫁给你,你当真会继续做臣?”
陆韶和衣侧卧在她身边,深深凝望她,“臣毕生所求就是殿下,臣会将殿下护在手心,您想要权势,臣拱手相送,绝不碰一分。”
姬姮肃寒着脸,这只是哄她的话,她不能信,皇弟年幼,她也还没立直,他们如同待宰的羊羔,决不能轻信刽子手。
皇弟才七岁,怎么也得长个几年。
他那般鲁钝,也不知能不能坐稳皇位,她必须将一切威胁到皇位的人都清除。
陆韶必须死。
她合上眸道,“本宫明儿想去听听鲁先生授课。”
父皇为了不让她干扰姬焕,平日姬焕读书都在明礼堂,她从来没进去过。
陆韶给她掖好被角,轻拍着她的背道,“臣带您进明礼堂。”
——
隔日早,姬姮入宫给皇帝请安后,陆韶带她绕进明礼堂的庑房,庑房平时供着茶水点心,小太监和宫女候在里头,等鲁先生那头授
课结束,他们就把吃喝送进堂内,给姬焕解馋。
庑房和明礼堂就隔了一扇小门,鲁昭声音隔着门听的清清朗朗。
“微臣还没说两句,小殿下又打盹了。”
“昨儿晚我起夜了,还做梦梦到母妃,没睡几个石晨就醒了,”姬焕的小奶音嘟哝道。
他只要一上课,惯常开小差,鲁昭问他,他能找许多借口,鲁昭早摸透了他这懒性,便把书放一边,两手放袖兜里道,“既然小殿下困,那微臣给小殿下讲个故事醒醒神吧。”
姬焕一听见故事就来了精神,立时挺直腰板道,“先生请讲。”
“微臣是屠户出身,微臣家中每年都会养许多猪,父亲偶尔还会上山打猎,所以微臣家中从不缺吃喝,但微臣的邻居却是个家徒四壁的穷鬼,父亲经常接济他,也不求回报。”
鲁昭对他笑道,“小殿下觉得,微臣父亲为什么要对他好?”
姬焕想都没想,感慨道,“你父亲当真是个好人。”
庑房内,陆韶没忍住笑出来,姬姮脸色青的可怕,直想进去,叫陆韶拉住,“您别跟他生气,他才多大,许多事还得鲁大人来教。”
姬姮垂头不语,鲁昭教了姬焕有一年,这一年姬焕是懂事不少,但很多人情世故还是不通,到底要等他大到几岁,他才能长心眼儿。
“微臣给小殿下举个例子,假如微臣有很多好吃的,小殿下饿的慌,会不会抢微臣吃的?”鲁昭问道。
姬焕不免羞涩道,“……那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