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亚人将自己毛绒绒的下巴搁到了伊芙的手上。
没辙,他两只手臂都被锁链吊起,现在他能递出去的唯有自己的脑袋了。
亲自把自己的脑袋送到破坏自己计划的人手上,丝诺不是完全不对自己这种向“敌人”低头的行为感到羞耻的。可就算羞耻,他也会这么做——他的理性就像是有自我意识那样冲着他疯狂大叫:跟着眼前这个疯子准没错!
这疯子虽然没有承诺给他美好光明的未来,也没有承诺给他用不完的金钱和至高无上的权利。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对着这个狗-屎世界竖起中指,狠狠地朝着那些制定不公平规则的“上等人”们啐上一口……那样轰轰烈烈地去生,再轰轰烈烈地去死,总好过苟且偷生、一辈子当他-妈个玩物直到被人玩死,不是吗?
伊芙眨了眨眼。
伸手只是她在用动作诠释“邀请”这个词汇,她并没有指望丝诺真的把他身体的一部分放到自己的手上。
眼下丝诺把脑袋搁她掌心,这倒真是打了她个猝不及防。
丝诺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狡黠的白狐发出“嚯~”的一声,随后很不要脸地就这么就着伊芙的手,用自己的脖子蹭了蹭她的掌心与手指,还眯起眼睛露出舒适的表情。
“从今往后可多指教啦,我的天使饲主!”
天使……饲主?
伊芙的思维迟滞了半秒。对着丝诺那张吃定她的脸,她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伊芙轻易地就破坏了丝诺的计划……不,她甚至是利用了丝诺的计划,将丝诺的计划当成了她说服尼克尔的素材。对于这样的伊芙,丝诺本能地感到畏惧。这是一种生物遇上天敌时的本能反应,是生命的自保机制。
在丝诺的印象里,伊芙已经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她的一个念头就决定了他的生死,且,她还能决定他如何死、死得有多痛苦。
可就是这样的伊芙,现在居然被丝诺这一点小把戏给轻易地将了一军。这让笑意振动了丝诺的胸腔,几乎要让他得意地眉飞色舞起来。
“不要把你用在客人身上的花招用在伊芙身上。”
蒲扇大的巴掌用力捏到了丝诺的脑袋上。
犹如铁塔一般挡在丝诺与伊芙中间的,不是沃夫又能是谁?
“好痛!好痛!放手啊沃夫!我脑浆!脑浆要被你捏出来了!”
丝诺一阵哀嚎,伊芙则是望着沃夫的背影:“我能期待这是你的答案吗?沃夫。”
丢开吱哇乱叫的丝诺,沃夫“嗯”了一声。
他转过身来,用那只和伊芙一样的克莱因蓝眼睛看向伊芙的脸孔。
“说实话,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不认为你能够成功推翻这个操-蛋的世界。但是,”
如果只有伊芙一个,那不论她有什么样的计划,她的计划都不会实现吧?
“我不想以后来后悔,这个时候为什么没有站在你这一边。”
倘若伊芙走到紧要关头,缺的只是那一臂之力呢?
倘若自己在这里帮了伊芙,是不是伊芙就能跨越这道障碍,走到更远、更明亮的地方,开拓出更不一样的新世界来呢?
“再说你描述的新世界还不错。”
即便伊芙已经变了,不单单是外观从少女变成了成年女性,连内在也完全蜕变,从一个呆滞、木讷、老实,甚至还有点不知变通的孩子变成了一个聪慧、狡黠、带着些理想主义与浪漫主义的革命者,沃夫看她的眼神始终没变。
他的大掌依旧会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沃夫难能可贵的笑容让伊芙的瞳孔微微扩大——这一幕被她拍摄下来,永久地保存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沃夫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这一点,总之下一瞬他收敛起老父亲般的神色,严肃道:“所以呢?你计划的下一步是?”
伊芙微笑起来:“我计划的下一步,是——”
“喂!伊芙!不好了!”
闯入地下仓库的是尼克尔和佛克斯。
佛克斯的脸上满是毛,就算他的脸色有所变化,看起来也不明显。但尼克尔——
此时没有浓妆艳抹的那张脸,已是一片苍白。
“公司那边发来了紧急命令!要求我们马上闭店!原因上面没有说……!”
上牙叩着下牙,尼克尔话都说得哆哆嗦嗦:“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能够通过摄像头查看俱乐部情况的,不止尼克尔一个。
“ha-vefun”的技术部、上层人士只要有那个闲心,同样可以调取监控。他们不光能实时查看俱乐部内的情况,还能翻阅过往的视频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