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而本来答应自己的养母这几日不出村子,可是黑风寨猝不及防被打掉让他感受到了唇亡齿寒,于是他又带着人住在了山上。
临行之前,他特意找到了明华。
“华姑娘,我娘前阵子噩梦连连,以至于她现在心事重重,你可不可以抽空去看看她,关照她一下?”
明华爽快地点点头:“昭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杨婶的!”
程紫苏探出头来笑吟吟地道:“昭大哥,你怎么不找我呀?”
昭而轻咳一声,伸出手把程紫苏的头推了回去,然后他双目晶亮地望着明华道:“那就多谢你了华姑娘。”
明华三人送了昭而一程,她又给无言使了几个眼色,让他时刻注意着明昶的来信。
待得昭而等人走后,明华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想现在就去看看杨婶。”
她们一起到了杨婶的屋子,发觉杨婶的房间像极了佛堂——里面充满了寺庙里的香味不说,竟然还有一尊观音像。
明华与欻欻对视一眼,低声道:“之前看杨婶与花婶呛声的模样,真想不到她居然是个信佛的人。”
欻欻也点了点头。
程紫苏便开口道:“我听说是因为杨婶对她的亡夫感情很深,所以才日日念经祷告。”
明华想起昭而,眨了眨眼睛道:“那她跟昭而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程紫苏皱起眉来:“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我听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里面便传来了杨婶的声音:“是华姑娘与紫苏吗?怎么不进来?”
明华扬声道:“是啊杨婶,那我们进来了!”
三个年轻小姑娘围坐在了杨婶中间,使得有些老气沉沉的屋子里顿时鲜活了不少。
她们也第一次知道,杨婶原来也并非是京城人,她来自北方天下郡的一个小乡村,与她的亡夫十分恩爱,只可惜那男人命太短,走得时候他与杨婶都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更可恨的是,杨婶亡夫的亲弟弟,也就是杨婶的小叔子嫌弃这个寡嫂是累赘,硬生生把她赶走,任由她自己流落乡间。
“至于昭而,我是来到京城附近才碰见他的,他那时才五岁,以
前住在一个庙里受和尚接济,后来那个庙香火不济破败了,和尚都跑了,他又出来流浪了。”
杨婶一个女子带着小儿谋生活,想都不必想一定是很艰辛的,可是她无意细说,明华等人也不好追问,只是暗暗感叹,原来昭而算是个京城人。
女子之间无论年龄多大,一旦相互剖析过心事必然会很快热络起来,杨婶与明华们也是一样。
原本打算隔几日去拜访的明华几乎日日都往杨婶这里跑——她自己的母后去得早,饶是长寿帝宠爱有加也难以填补她内心对母亲的渴望,眼下杨婶倒是给了她这种感觉。
有这几个小姑娘的常常上门,杨婶倒也不必一直跪在菩萨前悼念亡夫,整个人也有生气了不少。
这日一大早,明华与程紫苏便兴冲冲地戴上了些针线到杨婶那里去,让极其擅长针线活的杨婶给她们指点一二。
结果她们才刚刚开始不久,便有一个小孩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外面有一对年轻人说是想找杨婆婆。”
程紫苏皱起眉来:“年轻人?会是谁呢?”
杨婶脸上的表情却严肃起来,她站起身道:“我出去看看吧!”
虽说杨婶并没有叫上明华等人一起,但是她们显然不会让杨婶自己独自去面对身份不明的人,于是便陪着一同出去了。
待得看到来人的一刹那,杨婶一向枯井般平静无波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明华与程紫苏对视一眼,都以为来人至少是杨婶关系不错的人,可谁知下一刻,杨婶将自己眼睛一抹,冷声质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那男子发觉杨婶的态度不对,立马将自己小腹微凸的媳妇儿推到了前面,才带着哭腔开口道:“大娘,您还记得我吧?我是石头啊!”
“石头?”杨婶身后的小姑娘低声惊叫,这个名字她们前不久刚从杨婶那里听说过,是那个没良心的小叔独子的乳名。
“是不是真的啊?”程紫苏低低地道,“毕竟十几年没见,平白就跳出来说是石头,谁知道是真是假?”
明华拍了拍她的手,也小声地道:“瞧着杨婶方才的反应,多半是真的,看样子这个石头的长相许是很像杨婶的亡夫。”
她们的声音是小,石
头和他的媳妇听不见,但是杨婶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暗暗叹了一口气,感叹华姑娘还真是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