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电脑旁,打算登上网盘下载视频,却在浏览器的图标旁发现了一个写着[婚礼视频]的文件夹。贝瑾尘发出揶揄的一声轻呼,轻轻推了推商飏:“怪不得以前让我进书房要先敲门,原来是偷偷躲在这儿看婚礼视频怕被我发现啊。”
他拽来懒人沙发,窝在商飏的身边一起看。
婚礼是在一
个小岛上举行的,很巧的是,天边铺满了一层粉一层红一层紫渐变加深的火烧云,金色沙滩边的白色海芋铃兰拱门下,商飏和贝瑾尘不免俗套地穿着白色西装面面相对,笑容甜蜜。下方的观众席上坐了几十位宾客,有商飏熟悉的面孔,义母商菲菲、魏栋、柯天、计仲夫夫俩,也有不熟悉的,和贝瑾尘长相颇有些相似的两名老人,还有一些蓝紫发、脏辫、汉服等等造型极具个性的朋友们。
婚礼就是一般该有的流程,到了提问环节,主持人抛了个问题给商飏,让他说一个贝瑾尘的优点。
贝瑾尘按下暂停键,笑得特别诡异:“这里按照台本,你应该说我有很多优点,但是最大的优点是眼光好,挑到了你这个好老公。”
等到播放键按下,视频里让商飏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拿着话筒,垂着头,久久没有出声。系着白色温莎结的贝瑾尘眼神乱了,偷偷瞥他,用唇语提示台词,下方的观众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贝……贝贝,”商飏倏地开口,声音竟然夹杂着难抑的哽咽,“贝贝的优点太多了……他有才华、有爱心、性格好、善良又正义……他就没有一处是不好的,能够和他相遇,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说到最后,他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又接过司仪递来的纸巾,轻轻地帮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贝瑾尘擦泪。
围观众人都已动容,在司仪宣布礼成的那一瞬,能够掀翻天的热烈欢呼声、鼓掌声纷纷响起。视频画面也缓缓淡去,暗下去的电脑屏幕上,贝瑾尘搂着商飏,眼睛里亮亮的,带着鼻音说:“再看一次,也好感动哦。虽然你都不记得了,但之后我会让你想起来的,想起我们经历过的一切。”
贝瑾尘的身体软软的,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过来,在这萧瑟寒冷的秋日,特别让人有安全感。商飏轻轻说了声“好”,同时在心中暗暗承诺:
他一定也会改掉过去的陋习,成为一个配得上贝瑾尘的丈夫。
可到了晚上,当贝瑾尘从他的衣柜里翻出一套黑色披风中世纪礼服和一套黑色小恶魔套装,问他今晚要不要换上这套时,他却被动摇了。
照片和真实是有差距的
,真实是立体的、有温度的、还能触摸到质感的……商飏觉得鼻子在喷火,热烈的火。
“不了吧,”还是逃不过内心的纠结,商飏微微闭上了眼,让自己不能看着那两套衣服去幻想,“你也在医院待了这么久,这两天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上节目时才能有好状态。”
说完,他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逃去了卧室内的卫生间,将花洒打开调成凉水,先对着不太清醒的脑袋一顿冲。
男人的承诺一旦做出,就不能推翻。
水声悉悉索索,让商飏没发觉门响。等他抬起湿漉漉终于冷静下来的脑袋,才发现浴室的玻璃门外,贝瑾尘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浴巾、换洗衣物和药箱进来了,一脸不虞。
商飏侧过身躲了躲,想把某个特别有精神的部位藏一藏,不知道怎么解释。贝瑾尘冷冷一哼,说:“我知道你现在过不了心里那关,不做就不做,但是你手臂的伤口不能沾水,我得帮你洗澡。”
“那你那换洗衣服进来……”
贝瑾尘轻轻解开宫廷风衬衫领口的丝带,如同在拆一个包装完好的精致礼物:“我帮你洗肯定会弄湿自己的,那还不如脱了衣服。”
葱白玉指在贝瑾尘的衬衫上游移,大片的雪白肌肤袒露在微凉空气中,商飏移不开眼神也挪不动步伐,变成了被妖精下了蛊的修行道士,早将心中的戒律忘得一干二净。
浴缸里放了水,热腾腾的水面上,粉紫色的入浴球浮螺旋打着转儿,绽放出彩虹般的绚烂波纹。商飏靠坐在浴缸里,晕乎乎地看着贝瑾尘用防护袋把他右臂的石膏仔仔细细地护住,然后站直身体,抬脚跨进浴缸——
商飏眼神蓦地恢复清明,指着贝瑾尘右腿膝盖上方内侧的一个暗青色纹身,问:“这纹身是……”
贝瑾尘早已情|动,年轻夫夫大半个月没有亲密接触,即便是无意识的皮肤都生出渴求了。贝瑾尘不想和他多废话,可他要跨进右脚脚踝被商飏的大手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他不敢用力,怕让商飏激动碰到了伤处,只好立着脚强行切断情绪,解释道:“那是你的名字啊,你看不出来吗?”
他的名字?商飏心头狠狠一跳,凑过去仔细看那纹身,一个螺
旋上升的龙卷风拟形成的风,旁边则是如同蝴蝶翅膀般轻盈飞扬的昜,组合起来恰好是飏字。
为了看清纹身,商飏的脸靠得很近,鼻息间呼出的热气打在细嫩的皮肤上,让贝瑾尘的心如同被小小的虫儿蚀咬,又痒又痛,极度煎熬。他低下酡红的脸,问:“是不是很好看?你以前很喜欢这个纹身的。”
在自己喜爱的人身上永久地刻下专属印记,就像是把对方变成了一件物品,永远都不会失去它。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x癖,商飏在看清纹身的那一刻,灵魂就发出了颤栗愉悦的低鸣。
这个纹身,比结婚的羁绊还要深刻,刻下的那一刻会有刺骨的痛,如果有一天想要洗去它,就得再承受一次那样深刻的疼痛,一辈子都不可能遗忘的疼痛。
他为了让贝瑾尘永远无法忘记他,竟然在真的这么做了。
婚礼视频里,他因为贝瑾尘的美好失控落泪,结果婚后转头就忘了一切,亲手打碎了这种单纯无暇的美好。想到这里,商飏的兴致瞬间烟消云散,泡在温水里都无法打消心底冒出的森然寒意。
感受到了对方的沉默,贝瑾尘视线下移,在瞧见水面下若隐若现却偃旗息鼓的小宝贝时,完全无法理解地出了声:“……嗯?”
商飏这是……不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