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驯然做事情一向是很周到的,他其实是以自己和阮映共同的名义资助的五十个学生。只不过,在资助时并未跟学生透露自己和阮映的姓名。他不想给学生任何压力,也不在意这批资助的学生能够达到如何学历,只希望他们能够在这个年龄拥有和城里的孩子一样可以选择的条件。
蒲驯然说,读书或许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不读书是万万不能的。没人能够界定成功的标准,人生的道路千万条,当个农民也好,当个医生也好,当个老师也好,当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好,只要是品行端正,靠自己的双手获得,都是成功的。
这也是阮映深深爱着蒲驯然的原因之一,她发现,他身上总是有很多值得她去学习的地方。
学生们也都很敏感,眼看着快要到九月份,他们都知道支教的老师要走了。
有一天杨梦菲特地来找阮映,给阮映鞠了个躬,说:“谢谢阮老师,因为你,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阮映受宠若惊,连忙去抱着杨梦菲,声音渐渐有点哑:“哪里的话,我是老师,教你东西都是应该的。”
杨梦菲说:“我爷爷说了,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阮老师,我以前不爱学习是觉得学习没有什么用,但我现在知道了,学习是有用的。”
阮映说:“那你跟老师说说,学习有什么用?”
“学习能长见识,能让我有更多选择。”杨梦菲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之后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现在不这么想了。我觉得,我也可以像阮老师一样去当一个老师。”
阮映很是欣慰,伸手摸摸杨梦菲的脑袋:“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时,也要知道哪些事情是该做的,哪些事情是不该做的。”
杨梦菲点点头,眼眶有些泛红:“阮老师,你们过两天就要走了是吗?”
阮映看着杨梦菲眼睛发红,自己也鼻子泛酸,说:“是啊,老师还要去大学上学呢。”
“那老师你下次还来吗?”杨梦菲说。
阮映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想骗杨梦菲。
杨梦菲见阮映一直不说话,有些着急,“阮老师,求求你再过来好不好?等你下一次过来,我一定比现在更乖,不会让你失望的。”
阮映的眼眶都红透了,抱着杨梦菲说:“菲菲,你很棒的知道吗?”
杨梦菲点点头:“阮老师,我会更棒的。”
“好!”
后来,那个总是调皮捣蛋的杨阳也忍不住来找阮映和蒲驯然。
杨阳最喜欢蒲驯然了,问了好几遍:“蒲蒲老师,你真的要走了吗?”
蒲驯然弯着腰对杨阳说:“是的,蒲蒲老师要走了。并且,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事实总是残酷。
杨阳哭得不能自拔,一抽一抽地说:“蒲蒲老师,你还说要教我弹钢琴的,你说话不算话。那我以后能去大城市找你吗?”
蒲驯然说:“是啊,蒲蒲老师真是不讲信用。”
杨阳连忙说:“蒲蒲老师,我不怪你。”
蒲驯然伸手按着杨阳的肩膀,说:“那蒲蒲老师跟你做个约定,等下一次蒲蒲老师再过来的时候,一定教你弹钢琴,好不好?”
杨阳点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哇!太棒了!蒲蒲老师我最爱你了!”
离别总是伤感,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真的要离开的那天,阮映手上一包纸巾都被她哭湿了。她从小到大不是爱哭的人,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忍不住。
看着孩子们奔跑在车后面相送,大喊着老师再见,阮映内心翻涌起来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下来。
车辆在山路颠簸,蒲驯然伸手搭着阮映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轻声细语安慰着:“即便是不来支教,下次我也带你过来好不好?”
阮映点点头,恨不得立即定下行程:“我们国庆的时候就可以过来,国庆假期最多了。”
蒲驯然伸手轻轻擦掉阮映脸上的泪,“好,只要你想来,我就陪你来。”
挥手告别,每一段故事都应该有个圆满的落幕。阮映很庆幸自己来这里支教,很开心自己能够遇上这里的学生。
夕阳西沉,阮映看着那条通往小镇的路,在心里默默对那帮学生说:“你们乖乖的,阮老师下个学期还会过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