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眼睛没问题吧?”一道声音打背后传来,一转头,背着破草帽的道士狐疑地打量他,“这大太阳的,哪有云?可差点就要把贫道的骨灰给烤……”
陆十一咳得惊天动地。
半算子刹住话头:“贫道的意思是,落脚的地方在哪?”
陆净怅然地叹了口气。
……所以说,为什么到最后是他变成了老妈子啊!明明一开始是娄妈子操心的啊!
“四合院在东头,”陆净把扇子丢给半算子,带他穿街过巷,“胖子那厮来得早,把北边的好屋子给占了……哦,西边的屋子是我的。剩下的东边跟北边,你趁秃驴还没来,自个挑一个。”
半算子低头掐指:“东屋破财,西屋血灾……嗯……”
“得了吧你,就你这狗屎运,住哪里不倒霉?等等!”陆净忽然警觉,“你去住东边的屋子,别跟本公子挨着,我可不想被你拖得十赌九输!”
自打半算子晓悟得道后,终于不再十卦九卦差,还有一卦特别差了,勉强称得上个货真价实的“神算子”。不过,占卜之术,是洞悉命数的禁忌之术,占卜多了,就容易遭到反噬。这一反噬,那运气……
咚!
低头掐算的半算子被路面的槐树根绊了个正着,摔了个狗啃泥。
陆净:……
默默离这家伙远了点。
半算子熟练地爬起来,习以为常地继续向前走:“东边、西边……诶,不对啊,仇施主的呢?”
陆净看傻子般,看了他一眼:“人有道侣的家伙,怎么可能跟我们挤一个院子?——他们自个在东街买了套小院。”
“也是,”半算子醒悟,“洛施主是个有钱人,自然不会吝啬这点。”
见他心态平和,陆净就郁闷了。
心说,这牛鼻子和秃驴,那都是出家人,左月生那是把钱当自己的老婆,这弎孤寡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怎么偏生他也跟着孤寡?真是奇了怪了,分明他这般玉树临风,风流潇洒……
怎么就没个漂亮的刀修或剑修姐姐看上他?
真真是怪事一桩。
“十一!牛鼻子!你们两个磨叽个什么!”说话间,左月生狼狈不堪,被一只大公鸡从街那头撵过来,“赶紧过来帮忙啊!我操!别啄老子——”
陆净、半算子:“……”
这就是不入轮回的一点小小后遗症:
会随机对生前怨念最深的某一样东西有点本能的畏惧。
所以……
左月生,你对没能把娄江养的那只八哥撵出烛南到底有多深的怨念啊喂!!
“一饮一啄,皆为因果。”街道那边,一个光头和尚眉目慈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少在这阿弥陀佛了!”
陆净一步上前,去逮那半飞半跳的大公鸡手中。
“娄妈子可没来,再不干活晚上谁都别想吃饭了——呕!这鸡怎么还往人头上拉屎的啊,我的头发!”
鸡毛与落花齐飞,刀剑共长天一色。
等到日落西山,仇薄灯提着几道用阔叶扎好的饭菜跟师巫洛一起过来时,就看到四合院庭院跟走廊上,七零八散,全是鸡毛跟鱼鳞。正中间的石桌上,勉强摆了七八道乌漆嘛黑的菜肴。
仇薄灯沉默了一下,冷静地转头:“算了,走吧。”
这些二缺是谁?
不知道,不认识。
“仇施主!仇施主!”昏暗里蹿出个秃头,伸手挽留,“仇少爷人美心善!洛施主天造地设,万年好合!救救小僧的五脏庙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