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动不得,只能任他摆布。
到了山底下,沈颂便起身掀起了车帘,将她从车上扶了起来,搂进了怀里。
山道上那一排弯弯曲曲的灯笼,确实如同二当家所说,明亮又好看,灯火燃起来的地方,从下从上瞧,一眼就能看出是一个“冬”字。
“往后这条山路上,夜里灯火不灭,长明。”沈颂轻轻地挪了挪身子,低下头去时,那下颚几乎蹭到了林冬的发丝上,“喜欢灯,咱们就一直点着。”
林冬能动的只有眼珠子。
看了一眼满山头的灯火之后,突地闭上了眼睛。
沈颂也没逼她去看。
从山脚下一路上来,马车停在了巫山的寨子前,热闹声传来,被沈颂抱下了马车,林冬又才睁开了眼睛。
整个寨子,大火红灯笼高挂,张灯结彩。
明摆着就是事先预谋好了的。
想起这段日子,沈颂在她跟前耍出来的花招,林冬那股被强压在心口的怒气,再一次窜到了胸口,眸子一抬,目光刚落到沈颂的脸上,便被沈颂一块红布从头罩了下来。
沈颂抱着林冬落地的那一瞬,寨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却没顾得着欢呼,忙地散开,各就各位,各干各的事。
大婚的东西,眉山宋家在筹办,巫山也在筹办,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没有一处含糊。
沈颂在一群婆子的催促之下,匆忙地换上了喜服。
拜天地时,林冬由刘婶子扶着。
三拜。
一声“礼成”之后,林冬被沈颂抱着回了房,搁在了大红的婚床之上,这才替她解开了她的穴道。
林冬却没有任何反应,痴痴地坐在了那。
沈颂缓缓地坐在了她的身旁,看着她呆愣的目光,轻声唤了一句,“冬儿,那十一年,我会用我余生一辈子去偿还,可我得保证,我能有去补偿的机会,今日所举,你骂也好怨也好,我都认了。”沈颂的喉咙轻轻地一滚,声音沙哑地道,“我喜欢你,林冬,在你付出的那十一年里,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对你生出了感情,但我并没有意识到,一直理所当然地贪念着,享受着你对我的感情,直到你走之后,日子显出了原形,我才知道,那十一年,我有多混蛋。”
林冬的眸子,随着屋内的红烛颤了颤。
沈颂一面轻声地说着,一面抬起手,轻缓地替她取下了头上的凤冠,“你曾问我,会给自己的夫人挽发吗,当时我的回答不对。”
沈颂将那凤冠搁在了床前的木几上,再回过头,替她抽掉了发丝上的玉簪,磨发披在了她的肩头,两人曾经共眠之时,沈颂避之不及,不敢去碰。
今日手掌第一次抚在了那一头墨法之上。
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沈颂的手微微发颤,落在她头顶却又极轻,继续低哑地道,“我会替你挽发,不是因为是我的夫人,而是我的夫人,是你,林冬。”
安静的屋内,鸦雀无声。
沉沉的压抑,一点一点地侵入了两人的心口。
半晌后,沉默的屋子内便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哽塞,“凭什么。”
沈颂的手一顿。
林冬终于转过了头,看着他,“凭什么我努力了十一年,都没能得偿所愿,如今你想要的感情,立马就能得到手?”
林冬的眼眶随着那颤抖的声音越来越红,情绪也激动了起来,“沈颂,你觉得不公平吗。”
“你从来就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明明你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看到我站在你面前,我却为了能站在你的面前,跋山涉水,丢掉了尊严,只为了你能多看我一眼,你无视了我十几年,如今你凭什么想要了,就能有了?”
林冬最后一句,哭出了声,情绪彻底地崩塌。
沈颂没去反驳一句,在林冬双手捂住脸痛哭的那一瞬,沈颂伸手将她拥入了怀里,起初林冬挣扎得厉害,最后到底是抵不过沈颂的力道。
见怀里的人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沈颂才哑声道,“对不起,冬儿,以后,你在前,我来追。”
半年后。
巫山大当家抢亲的事迹已经响遍了大江南北。
不知道的人,以为沈颂靠着土匪的身份,干了一票大的,抱得了美人归,知道的人却都知道,沈颂并非是抱得没人归,而是抢了一位祖宗回来。
林冬成亲,同没成亲时几乎一样。
来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