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也曾立过罪己诏。
按着世人对皇权的敬畏,再稍微加以引导,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外头所流传出来的最坏结果,也只是陛下被‘狐狸精’蛊惑,一时乱了分寸,才犯了错。
在史册上虽够不上贤名,总比如今这般拖着病,将手上唯一能拿得出的‘筹码’给放出去,将形势愈发劣化要好。
若范大人回来了,便是一场大战,长安城不会再有安宁。
若是回不来,范大人,多半也就没了。
王公公及时出口劝道,“陛下
,范大人离不得长安啊,皇上能想得到边关的支援,韩家又岂能想不到,范大人这一去,怕是正中韩家的下怀”
这个时候,韩家盯的最紧的恐怕就是范伸。
谁都知道范伸是皇上如今唯一的亲信。
若是换做以往冷静之时,皇上或许还会听听王公公的劝解,可此时皇上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今日太子的所言所行,早就让他丧失了理智,恼羞成怒,此时也只看着范伸说了一句,“朕相信范大人。”
这些年,范伸替他办的每一桩事,都让他非常满意。
虽说如今落到了如此地步,也不怪他。
是最近发生的这桩桩事件,太过于不寻常,完全超乎了自己的预料,更别说范伸。
对上皇上信任的目光,范伸也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陛下放心。”
范伸走出乾武殿时,已是半夜。
一匹单骑,从乾武殿出来,连夜出发,直接赶往了城门。
到了半路,寂静的巷子内,便有了动静声,范伸轻轻地勒住了手里的缰绳,脚步缓了下来,如此走了一段,前面的几盏灯火便亮在了他的跟前。
“范大人。”
王公公料得没错,韩国公早已经带人堵在了路口上。
等了这半夜,初时见范伸一人而来时,韩国公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见他人走到了跟前,确实没有带上任何随从之时,心头便提高了警惕。
同朝为官数载,他无比清楚,范伸此人,甚是阴险狡诈。
韩国公没再上前。
反而是范伸一步一步地靠近,面色从容,没有丝毫紧张,马匹快要走到韩国公跟前时,韩国公手里的刀剑不由紧了紧。
动手之前,到底还是先同其劝说道,“范大人莫怪本官今日冒昧,只是范大人这一去,我大周的百姓必定会遭受一场生灵涂炭,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范大人行一回善,为自己积一分功德。”
韩国公没指望他这样狠毒之人,能有什么善心,同期说话时,便
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今儿他就算赔上自己这条命,也不会让范伸拿着兵符去边关调兵。
十万大军一调回来,整个长安城都会深陷战火之中不说,兵将一旦被撤走,边关无人把手,辽国本就对大周虎视眈眈,必定会趁此机会,摔兵攻打大周。
届时,大周将会内外大战。
如此下去,建国数百年的大周,能坚持多久,谁也不能保证。
韩国公今夜打定了注意,视死如归。
对面的范伸却突然翻身下马,渡步走到了韩国公跟前,仰起头冲着他一笑,摊开了双手,道,“韩大人今夜倾巢而出,范某是个识趣惜命之人,自甘认输。”
韩国公的神色明显一愣。
他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他范伸能主动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