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先一步跨上了长廊,范伸落后一步收了伞。
等人上来后,便俯身去牵住了她的手。
姜姝紧跟着他的脚步,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廊下那别过身去的姑娘,就是传说中的薛三姑娘,只想赶紧离开这儿,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同范伸说。
姜姝来时坐的是侯府侯夫人备的马车,如今出来看到了严二,不待范伸说,自个儿就知道往哪头钻。
两人一上马
车,姜姝便迫不及待地偏过了头,看向范伸。
刚要开口,后脑勺却被范伸拉过去,就着他干爽的那只衣袖,替她抹了额前沾着的一层水雾,又转过身拿了一个水袋递了过去,“润润喉。”
姜姝没接,苦着脸给他推了回去,“我可再喝不得了。”
喉咙是有些疼,肚子也饱。
喝果汁喝的。
春杏给她备的那水袋,哪里是什么汤药,就是一袋子瓜果压出来的果汁。
来了荣华殿半日,她什么东西都没碰。
只顾着喝果汁了。
范伸看着她神色略带疑惑,姜姝便转过身,将春杏今儿提了一日的包袱拿了出来,当着他的面儿打开。
里头一堆的东西。
水袋,药包,汤罐能想到的姜姝都让春杏备上了,以备不时之需。
在看到那包袱中,还有一个装粥食的瓷罐子后,范伸终是没忍住,眉目轻轻往上一挑,看着她问,“你今日带着这些进宫的?”
姜姝点头。
这才从腰间的荷包内掏出了一枚银针,拿给了范伸,“呐,母亲昨儿夜里送我的,怕我进宫后,吃了不该吃的。”
说完又认真地同范伸道,“银针这东西,并不好使,咱总不能在朱贵妃眼皮子底下验毒,再说了真正的毒,银针也试不出来,不进口才最保险”
范伸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将那银针接了过来。
姜姝便将自个儿的下颚,顶到了他胳膊弯里,仰起一张小脸,看着他轻轻地道,“夫君放心,今日荣华殿的东西,我半点都没碰”
那说话的语气俨然带了些自满。
范伸低下头,便见到了一双清亮剔透的眸子。
范伸目光一顿,没忍住,伸手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破天荒地夸了她一句,“行,夫人聪明。”
姜姝这才说了个开头,冷不丁先得了这一句夸,后头的事儿倒是不好再去邀功。
身子往他怀里拱了拱,索性偎在他怀里,思忖了片刻便轻声地道,“大人,我觉得那个朱贵妃不是个好人,咱们得小心些
”
范伸低头看着她,“怎么说。”
姜姝从未同他论过朝政。
今日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刻意去回避,挪了挪身子,神色肃然地看着范伸道,“夫君可瞧见了,适才雨底下的那个铜疙瘩?”
姜姝提起这事心头就有些恼,“临走时,朱贵妃原本说好了只我给送一根人参,谁知道暗里却又偷偷赠了一物”
从福嬷嬷将那木匣子递给春杏时,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只因屋里都是朱贵妃的人,她不好说什么,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儿,也是全凭她朱贵妃一张嘴说来算。
是以,她只得将朱贵妃拖出来,当着大伙儿的面,用藏在袖口里的一粒花生米打在了春杏的腿弯上。
春杏吃痛,摔了一跤,那东西才从她袖筒里跌了出来。
姜姝并不知道那铜牌是何物。
但朱贵妃能瞒着她,这番偷偷摸摸地给,一定是见不得光。
自己如今的身份已同往日不同,是朝中大红人大理寺卿的夫人,母亲说得对,她既嫁给了范伸,是福是祸,往后这辈子,她都得背上一半。
她虽不懂权谋,却也听说过朝堂如战场,稍微一个不慎,就会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