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俨画技甚高,且成画的速度也是飞快。
裴鸢只觉,不过片刻的功夫,司俨竟是就绘好了三个陌生人的人像,且细节之处犹很到位,且他提笔绘的画风偏写实,这画中的三个男人真实到就像是要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待司俨画完后,复对裴鸢道:“记住这三个人的相貌。”
裴鸢颔首,司俨又道:“这第一个人,名唤翁仪,是颍国的国相,也是我母亲翁氏的远方表亲。他,你可以信任。”
女孩很认真地记着,回道:“嗯,我记下了。”
裴鸢虽如是说道,却仍有些弄不大明白,司俨为何要让她随他一同去谦光殿听政。
她的姑母裴皇后固然颇有能力,但是对于皇帝来说,后宫不得干政便是底线,所以纵是皇帝有疾,举国的政事也都由裴丞相和太子代之,裴皇后从来都不会插手。
司俨让她学别的,她都能理解,毕竟她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而司俨又太过聪明,或许他是嫌她有些蠢笨。
可他让她听政这事,裴鸢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女孩犹豫半晌,还是小声地问向了身侧的男人:“夫君…你为何要让我随着你去谦光殿听政啊?而且…我也不是很聪明,万一给你添麻烦怎么办?”
司俨并未看向裴鸢,却也能觉出,她这时应该又垂下了小脑袋。
他依稀记得,三年前,他在相府教裴鸢算学时,裴鸢也说过类似的话。
实则司俨却觉,裴鸢的天资尚算聪颖。
平心而论,她虽跟真正聪慧的天才没法比,但也要比寻常女孩的资质好上很多。
这样的裴鸢,于他而言便是足矣。
司俨因而,嗓音温淡地回道:“你不是不聪明,只是有些性怯而已。寻常的贵女不一定会比你懂得更多,这全大梁的女子,也没几个人能去石渠阁同皇子皇女一并治学。”
女孩的心中稍受鼓舞,原来司俨并不嫌她蠢笨,还说她要比寻常的女子强上一些。
——“再说有我教你,你什么都能学会。”
实则这话若要旁人来说,未免会显得过于自信。
但是这话由司俨来说,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奇怪。
裴鸢也渐渐有了些自信,毕竟司俨在三年前,都能教会她算学,便颇有元气地回道:“嗯,我知道了夫君。”
见裴鸢没再过多纠结他这般做的缘由,司俨便用指轻点案侧,示意她去看第二幅画:“这第二个人名唤……”
——“王上,仆提了午膳,要现在用吗?”
书房外的侍童自是听不见其内二人的低语,却不知他在通禀这事时,竟是打断了司俨同裴鸢的讲话。
司俨并未因此做怒,待撂下了手中执笔后,便欲携着裴鸢先去用午食。
他觉让裴鸢吃饱了,她下午学起东西来,也不会太过疲累。
侍童这时已将裴鸢的的午食摆在了案上,女孩因而,也隔老远便嗅到了炙肉的香味。
食局坊的庖厨给她做了红煨肥羊、楠炙牛肉、菘菜鸡圆汤和一整只的卤鸭。
司俨端坐于谦光殿主位,睇着女孩微诧,却掩不住垂涎的剪水眸,淡声道:“吃罢。”
裴鸢虽然仍是有些害羞,却依言伸出了纤白的小手,掰下了那只卤鸭的一个鸭腿。
她刚要将其放进嘴里,却见司俨仍在颇有兴致地看着她,且他并没有拾起筷著用菜。
裴鸢又开始觉得局促,她有些怕司俨会觉得她贪嘴好吃,就跟那些哼哧呼噜的小彘似的。
司俨自是觉察出了女孩的赧然。
他见,裴鸢握着鸭腿的小手也悬在了半空。
司俨因而无奈摇首,随即便错开了视线,淡声道:“你吃罢,我不看你了。”
裴鸢这才小口小口地吃起肉来,不得不说,颍国食局坊的这些庖厨还真挺会烹肉的。她每一样都尝了些,发现这几道菜食都很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