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刚拿起听风尺,还没认真看邹纤发了什么,就注意到前边来人了,便立即放下听风尺,抬眼朝前望去。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人,回来的时候就浑身是血,一副重伤模样。
虞岁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去:“师兄!”
她刚扶住梅良玉,就被男人紧紧抱住,搭在她颈侧的脑袋泛着温热的呼吸,还有几声低沉的笑。
虞岁扭头要去看他:“你被打成这样还笑?”
梅良玉却一手扣着少女的后脑,不让她动作,亲昵又似安抚地蹭了蹭的肌肤:“我赢了。”
“这样算赢了吗?”虞岁伸手摸到他背部一片湿润,都是血。
“算。”梅良玉哼笑道。
“是张院长还是梁院长?”虞岁皱眉问,“还是他们两人一起?”
梅良玉安静一会,笑着说:“两个都输了。”
山谷外,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正在远去。
两人并排走着,梁震双手拢在衣袖中,瞧着仙风道骨。男孩双手拢在袖中交叠在身前,虽然埋头走路,却气势汹汹。
张关易:“有点东西,这机关家的千机之心确实有点东西,传到他们家已经是多少代人了?我看那里面起码有三十位以上机关家圣者的心血。”
“他能修百家之术,果然是因为千机之心。机关家对九流术的研究就像是造房子,找好材料拆解结构,然后就能重现并改进,创造出更多种类模样,变得更厉害。”
张关易气呼呼道:“如今还真让他们找到了梅良玉这块好材料,可以完美发挥千机之心的能力。”
梁震却道:“他既炼化了千机之心,就和其他机关家主一样,已经成为了千机之心的一部分。”
小孩抬起头大声嚷嚷:“我会不知道吗!”
梁震心平气和:“师兄,别像个小孩一样。”
张关易:“我现在就是小孩啊!”
“你不是故意输的?”梁震睁只眼闭只眼地看过去。>br>
张关易:“你是要我回去再打一次吧!”
梁震:“托你的福,他要和南宫岁在一起了,你我都不能干涉。”
张关易甩头道:“爱恨向来只在一念之间,年轻人的爱虽浓烈,却也是最容易破碎的,何况拦在他们之间的国仇家恨,不需要我们干涉,他们自己就会散了。”
梁震顿了顿,却问:“你看他像是被仇恨掌控的样子吗?”
张关易眨巴下眼睛,没回话。小孩摸了摸下巴,回忆之前与梅良玉交手感受到的五行之气,外放的情绪也收敛起来,一张脸变得平静。
那个年轻人的内心并非被仇恨掌控,而是杀戮。
机关岛集市的灯火燃到天明,薄雾席卷街巷的时候,人们才开始收拾店铺闭门。
阿兰已经累得趴在公孙乞的背上睡着了,公孙乞背着女孩走出集市,在逐渐变浓的雾色中朝慕容家走去。
他走进慕容家的势力范围内,周围随处可见背着机关行囊的红衣术士,他们调度货船和货车出行,或者围绕货船进行维修,各种工具的声音互相交错,打破寂静的清晨,像是将集市的热闹声转移到这来。
公孙乞要去找慕容家主,就得乘坐龙梯才能进入云端中的宫殿。
他穿着黑风袍加瞬隐符,混在一堆机关术士中乘坐龙梯,悄无声息地来到最高处,龙梯门一开,入眼的是云上宫殿,山石水流。
这些机关术士在讨论最近雾海那边的动静,其中夹杂着海火和异火的名字,公孙乞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他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朝慕容霄居住的焚天殿赶去,越往里面走人越少,到处都静悄悄的,鲜红的院墙和屋顶,配着无数翠绿花草,不显俗气,反倒清幽静谧。
前方是一大片绿萼梅林,坐在轮椅上的红衣身影轻轻咳嗽着,牵动削薄的肩背,一头银发尽散披在身后,没有丝毫束缚。
公孙乞悄无声息地往前,步伐不快不慢,穿过缀满绿梅的枝桠,林中梅香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