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落下来,一滴一滴。
落在了琴上,凤凰花上。
能与他再次相见的欢喜,庆幸,游静汀没有。
褚长溪回来了又如何?
还不是为了这世间奔波劳苦?
这样好的一个人,天塌了撑不起来也会撑的一个人。
若苍生大乱,他该怎么办啊!
游静汀抱起琴,往九重宫走。
泪水浸湿了面纱:“他该怎么办啊……”
衣群卷过落红,带起的风吹散了一些薄雾。
雾气中黑色衣袍缓缓现出一角,而后整个身形勾勒。
雾深凝成雨落,湮烬之站在原地,淋在雨里,看着游静汀抱琴离开的背影,在那一句句“他该怎么办啊”低喃里,心痛的都要撕碎了。
他痛极了,褚长溪为众生忧虑,湮烬之自然不舍得他如此,不舍他一点不如意……
他本什么都可以为褚长溪做,什么都可以给他。
他真的什么都可以………
………
湮烬之淋了雨回去。冬日里,风寒刺骨,衣袍上都是冰晶,他走时神采扬扬,回来时,身上诡异的发冷。他脸色苍白,眼神都是怪异的冷静。褚长溪正坐在亭中,低眉削一把木剑,亭外白虎和玄武正在雪地里和一小孩打闹。
是昨夜与湮烬之一起放灯的小孩。
“那孩子父母是这城中普通的农户。”青龙见帝君回来,上前说道,“小仙君似乎挺喜欢他,今日外出时见他,便邀请他来家中做客。”
亭檐长长垂着紫藤花,随风浮浮,落得满阶青石花残。
湮烬之挑开花藤走进去,在褚长溪身前蹲下。褚长溪抬头,手中未完成的木剑就被人拿了去。
“长溪怎么总想着别人……”湮烬之很是吃味似的盯着褚长溪的眼睛,“我也想要长溪亲手做的。”
“那你想要什么……”褚长溪声音轻,眉目在人间烟火里也似人间公子,如同雪地里开出的花,暖融融的生机。
湮烬之那一瞬间,差点落下泪来,他慢慢低下头,将褚长溪的手轻柔握在手心,有些心疼地说:
“不要了,不想你累。”
褚长溪白骨玉似的手指因为刻剑用力,轻易就弄出红痕,湮烬之想给揉散了,却怎么也散不尽。
“一把木剑而已,”褚长溪目光似乎很是不解了,“怎会累?”
湮烬之不说话,自顾揉着褚长溪手指。
褚长溪抽手抽不动:“琴送去了?”
湮烬之声音低低的,也不抬头:“嗯。”
褚长溪也没再问什么。
湮烬之忽然说:“长溪,我想你了。”
褚长溪道:“才几个时辰。”
“………很久了。”